原来之前讨债时愿意被人吐痰,是因为要消弭今日罪孽,然后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吃斋念佛,布施放生,都是功德。
既有功德,杀人放火也就理所应当了。
苏升冷笑一声,继续跟了上去。
经过刚刚那一吓,卢谦等人的速度变得快了许多。
苏升在树上跳跃,如河中的鱼儿游动一般,轻松自然。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一个村庄旁。
那是一个在山间平地里的小村庄,世代以砍树种田为生。
里面的人个个衣衫破烂,面带菜色,都是穷苦百姓。
他们一见着卢谦的轿子,都如避瘟神一样,向两旁躲去。
卢谦等人快速穿了过去,不受半点阻拦。
苏升还未等他们走远,就从树上悄悄飞下,走入村庄。
他旁若无人般走在村道上,村里人见苏升穿着不似本村人,也不敢去搭话。
苏升耳翼微动,听着旁边村人说话。
有人在说这位卢扒皮竟改了性子,来到这里也不打人了。
有人说刚刚真是吓死了,真怕跟大年三十那天的刘老三一样,就因为看了卢扒皮一眼,就被活生生打死。
看来这位卢扒皮真是风评极差啊。
苏升又走到几户破败人家门前,慢步在道上走着。
只听得里面老人长叹,妇人哀愁。
有人在愁去年收成不好,怎还卢扒皮的钱?
有人在忧今年时节不佳,恐要给卢扒皮白耕田了。
更有人在与自家汉子哭吵,说都怪他去年赚不得钱,又要把孩子卖给卢扒皮了,这可是她唯一的孩子了。
汉子沉默许久,咬牙暗骂卢扒皮没有良心,抢了他们的田,又放十成利的羊羔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子母钱、羊羔金,都是一样的意思。
卢谦以放贷做营生,放给其余商人士绅的五成利已经够可怕了,但没成想,放给这些佃农的竟然要十成。
苏升暗自摇头,心里也觉得卢谦不当人子。
他继续走着,走出了村庄,又来到一处灰石矿。
里面有不少灰户在里面辛苦劳作,明明干的都是体力活,吃的却是烂菜叶。
苏升也听见里面的人在抱怨,说今天又没了一个人。
有人蹲坐在地上,用锤子狠狠敲打石头,骂骂咧咧。
苏升听得清楚,他在骂卢谦。
原来此处石矿本是他们村的,好歹还能混口饭吃。
没成想被那卢谦巧取豪夺,将石矿巧取豪夺,还逼着他们拼命干活,死了人都是草草了事,
苏升听后,眉头更皱。
虽说山林池泽都归皇家管,但这几百年来天下战火不断,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皇家转眼成新鬼,也就没了这个说法。
等到大晋统一山河,对此管控也以安抚民生为主。
故而各地的山林池泽,交予所属村庄县城管辖,名义上归皇室,税收大头也都归于皇室。
这样一来,起码当地百姓还能喝点汤汤水水。
这卢谦当真就如此无法无天,竟抢了几百人的营生,一人独吞?
苏升面色更加冷峻,沿着路上的脚印走去。
等走过石矿,再向下走一段路,视野霍然开阔。
那里依山傍水,依地势建有偌大山庄,易守难攻。
那山庄大气磅礴,围墙都有丈高,正大门纯用铁锻,两旁还设有哨塔,上有武人持弓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