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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曲弹罢,正在逗引身边一只可爱白兔,忽然瞧见前面不远处的汝鄢浩,登时大惊,将琴收起,转身匆匆便行。汝鄢浩正疑是梦是幻之际,见少女居然匆匆走了,连忙跟上,叫道:“姑娘留步,在下有事相询。”少女闻言,脚步更急,身形一晃,在前面一处密林间消失不见。
汝鄢浩追了一程,只见四野或是山花烂漫、或是林木高深,环境优雅仿佛仙境,只是再无少女身影。心中暗忖:方才女子一尘不染,如同天仙,莫非此地是仙境,是我扰了仙人雅兴,才避而不见忍不住四下抱拳作揖道:“在下汝鄢浩,误闯仙地,惊扰仙子雅兴,冒犯唐突,望仙子见谅。”
四下寂寂,除他声响之外,再无回应。不禁又想:既是仙子,必是不屑见我这个凡人,就算不惊扰她,也未必肯相见。我此刻只求快些回天水搬兵,好去无影门救出邱锦龙,这梦想着见仙子的心思还是莫要想了。虽然眼中真真切切瞧见少女容颜,汝鄢浩仍觉不甚真实,当下不再多想,在山林中理了理方向,准备出得此处,回天水城搬兵。
转了大半日,此地是处山谷,来来回回的竟寻不到出去的路。汝鄢浩又饿又乏,体质孱弱的他,从昨日进入无影门禁地,便水饭未进,此刻一番折腾,哪还再有力气,瞧着眼前不见边际的路途,更是难以前行。脑中不禁回想起刚刚仙子的身影,忍不住高声叫道:“仙子可还在么在下实非故意闯入,还请仙子指引迷途,在下的朋友身陷危险,我要出去救他,请仙子现身指引出去的路吧。”
说了两遍,正自嘲是自己饿得发昏生出的幻觉,忽听远处‘啪’地一响,抬眼瞧时,只见一抹紫色在林间闪过,不禁精神一振,识得正是半日前所见的那紫衣仙女的衣衫,应是听到他的呼喊,来指引他的,忙起身跟上,口中高声道:“多谢仙子指点,在下汝鄢浩定铭感于心。”追着紫影紧紧随行。
紫色身影时隐时现,引着汝鄢浩走有一段路程,汝鄢浩终因体力不支,再难跟上,眼见前面又是一片树林,却不见了那仙子的影踪,他气喘吁吁道:“都怪在下**凡胎,体质不好,害仙子总是走走停停的等我,真是惭愧。”
前方是处矮松林,矮松林左边则是一片开得正艳的粉色花林,香气醉人,一株株花树生的甚是高大,汝鄢浩不由迈步走进了花林里面。
一入花林,扑面的香气登使汝鄢浩神情一爽。脚下踏着散落的花瓣,向前行去,走一程歇一程,眼见天色将黑,竟自入花林之后,再没瞧见紫衣少女的身影。眼前花树株株奇花盛放,汝鄢浩越行越觉奇怪,似是不论怎样走动,都似没有尽头,走了许久,还在原地一般。
汝鄢浩心头猛然一惊,花林看似美丽,处处透着诡异,仿佛迷宫。不由暗道:莫非是仙子故意引我至此挨着一株花树坐下,又饿又乏之下,不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到半夜,又冷又饿之下醒来,发觉仍是靠在花树旁,月悬中天,花影扑簌,景致虽美,他却无赏景的心情,腹中‘咕咕’作响,完全破坏了月夜花林的静雅。
实无它法,汝鄢浩起身摘下一朵花送入口中。未嚼上两口,便觉口腔之中腥苦无比,顿时哇哇几口吐了个干净。花朵虽美虽香,却非能食,内中味道苦涩腥臭,极难下咽。
汝鄢浩无奈之下,只好举步再行,只是花林迷宫,任他如何走法,总觉得是在原地踏步,堪堪挨到第二日午时,终于走不动了,他就势在地上一躺,暗叹道:人生真是处处都生意外,我自小在王府长大,从来不知饥饿是何滋味,爷爷常道三餐足饱便可,不可铺张浪费,眼下正堪乱世,世上未有温饱之人,每日饿死的更不知凡几,我还大言不惭的说饿了便寻吃的就是,哪里找不到吃的那饿死的都是傻子不成今日定是遭了那胡言乱语的报应,如今要饿死在此了。睁眼瞧得花树妖娆娇艳,又想:不过终归老天待我不薄,能死在如此花林仙境里面,也算些许安慰。
正在昏昏沉沉的胡思乱想,忽觉左臂一痒,似有什么东西触上他的手臂。睁眼瞧时,只见是只肥肥白白的小兔正在他臂弯处拱动。想是花林终年无有人迹,那小兔并不惧人。
汝鄢浩心头一动,伸手将小兔捉住,喜道:“天不亡我,送来肥兔供我充饥。”眼见那肥兔在他手里并不怎么挣扎,肉肉的身子来回扭动,模样煞是可爱,微微心有不忍,忙转了头去,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还要留着性命去救人,小白兔啊小白兔,我若不吃你,便要生生丢掉两条性命,今番吃你,望你来世转个好胎运。”
说话间取下天储剑,狠了狠心,闭眼举剑就要斩下,就在这当口,突听一个急切的声音道:“不可杀它!”不等汝鄢浩睁开眼来,一股劲风已将他掀翻在地,耳中听得衣襟破风之声响过,手中一轻,肥兔已被人夺走。睁眼瞧时,正是昨日紫衣仙女,正抱了小兔在怀,目含怒意愤愤得瞪着汝鄢浩。
汝鄢浩见少女虽然满含怒意,仍觉娇美无伦,只是在那一站,便使花林里的群花顿失颜色,不由呆在原地,心道:果然天仙也,我只当是我饥饿困乏、意识模糊中产生的幻觉,原来真的有仙子。一时只是呆呆出神,忘了说话。
那少女道:“婆婆说外面的人全是坏人,果然是真的,你居然好端端的要杀小兔子,心肠真坏!”明眸皓齿,声音更是优美动听,汝鄢浩明知她在斥责自己,仍忍不住心头一荡。少女见他呆呆的不言语,不再理他,抱着小兔,转身便走。
汝鄢浩见她要走,忙道:“仙子救命。仙子心地善良,为救小兔子不惜现身见我这凡俗之人,既然兔子救得,为何却要困我在此”
少女闻言,回身瞪他一眼,道:“谁要困你在此了我几番引你出去,你偏胡乱走,跑到不归阵里来。”
汝鄢浩喜道:“原来仙子不是恼我闯入仙境要将我困住,是要指引我出去的。”
少女走出几步,蹲下身来,轻轻将小兔放下,小兔似是喜欢这少女,停在原地,来回转圈,竟是不走。
汝鄢浩道:“小兔子真可爱,我当时准是饿的昏了,居然什么都想吃。”
少女将小兔往前推了推,说道:“小兔子,快快去吧,莫再来这边了,这边有坏人在呢,姐姐要是一眼瞧不见,你可小心再给坏人捉了去。”
瞧那小兔离去,少女这才站起身来,瞧向汝鄢浩道:“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汝鄢浩道:“在下汝鄢浩,不小心从山崖掉落此间,未请教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少女道:“是我家。”汝鄢浩一怔,道:“你家此地可有名字”少女道:“名字……名字么”似是想起什么,神情居然有些腼腆。
汝鄢浩道:“是啊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名字,在下鲁莽,只问地方名字,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少女道:“我叫黄冲,至于这里你非要问名字的话,就叫落英谷吧。”
汝鄢浩道:“落英谷”想到一路所见景致绝美,花林里更是落英缤纷,眩人眼目,不由赞道:“好名字!”
黄冲道:“落英谷严禁外人进入,你应该尽快离开,不然婆婆见到你,会杀死你的。”
汝鄢浩一惊道:“在下未犯错,婆婆为何要杀我”
黄冲道:“婆婆说落英谷只住着冲儿与婆婆两人,外人若是进入落英谷,便不安好心,来一人就要杀一人。”
汝鄢浩一怔,腹中突然咕咕响了起来,不觉甚是尴尬,苦笑道:“便算婆婆不杀我,我也要饿死了。”
黄冲略一犹豫,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扔了给他。
汝鄢浩伸手接过,只见是块素布手巾,里面包着四块糕点。糕点做工细致,白中透着粉色,形状好似待开的荷花,极是诱人,取一个放鼻间一嗅,香醇之气登时使人精神倍爽,汝鄢浩不由赞叹道:“又美又香,这是何物所做”
少女道:“是用莲子粉和小麦粉做的馒头,你是真饿还是假的怎么不吃还说饿的要死了,要杀小兔子。”
汝鄢浩道:“我吃,我吃。仙子做的美食,汝鄢浩得而可食,幸甚幸焉。”细细咬了一口,温软中又有嚼口,不跌口的连声赞道:“好吃,好吃,世间美味再没这个好吃的了。”状如痴傻,兀自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