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更象是一间杂货仓库。</p>
“零零三说是乌木，避邪化煞”。</p>
“对呀，这不拧了吗，镇灵穴催生煞气，以煞护体，两样东西犯克，而且乌木相当珍贵，象这么大件的尤为难得，换了我，肯定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怎么会埋在洞里？”。</p>
不是更好，至少我没闯入禁地。</p>
但也许有人想用它来化解亡灵的怨念，就是说，这个女人死的很冤。</p>
“现在镇物已经被你翻的乱七八糟，小心她会缠上你”。</p>
明知沈洋是在唬我，可脖子后面仍然凉嗖嗖的，象有双鬼手摸来摸去。</p>
“你别吓他”。</p>
胡小铃有点不高兴。</p>
“哟，心疼了？他要是知道害怕，就不会大半夜的往外跑”。</p>
我咳了一声：“……你们说这是真乌木、还是假乌木？”。</p>
“白英氏人肯定买不起这种东西，有钱人供奉的呗”。</p>
“听说乌木不招虫子，那干吗挖这么多窟窿眼？”。</p>
一般情况下，木材生了虫，可以在盐水里浸泡、烟熏、涂抹草木灰或者樟脑粉，不至于用这种杀鸡取卵的笨法子。</p>
“阴沉木的确可以当作药材，特殊的香气会让大多数虫蚁避而远之，但有的虫却能以它为食……。”。</p>
这些虫自身有药性，很难被彻底杀死，再心疼也得挖出来，否则，价值连城的木头就会变成一堆虫屎。</p>
因此我们得出了结论：乌木是真的！</p>
既然乌木是真的，镇灵穴就是假的，倘若圣女寨秉持着“财不外露”的原则将其封存，那兽骨和白英贞人的尸体又怎么会出现在洞里？。</p>
“白英贞人？”。</p>
沈洋陷入沉思：“……贞人应该是古代的一种官职，卜官，问鬼神之人间事，我想她大概能测吉凶、断祸福”。</p>
不就是神婆吗？所以身边才会有龟壳和铜钱。</p>
胡小铃也认同我的观点，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嗜血，肯定是得了某种疯病。</p>
“或许这种病又遗传给了下一代，就象傻大娘和朱长毛……”。</p>
她继续分析：“至于是谁杀了白英贞人，嗯……被自己孩子咬死的？也可能从一开始关在洞里的就是孩子，有一次突然发作，把她吸成了干尸”。</p>
我感觉好象漏了点什么，跑偏了。</p>
沈洋凝视着照片中那张枯瘦的女人脸，突然叹了口气：“我还真解释不了，但这里是神寨，圣水能治百病，你们说的都不对”。</p>
原来如此，当年傻大娘同样残忍嗜血，可在喝了圣水后，不久便恢复了理智。</p>
既然想不通，只能暂时跳过。</p>
下一组照片是那把匕首。</p>
和零零三一样，沈洋首先否认了我的“第六感”之说。</p>
“没这么玄……”。</p>
她弯腰端起地上的小砂锅，放在火炉上，锅里是事先泡好的草药包，胡小铃打开看了一眼，花花绿绿的一堆，象是小孩儿吃的糖豆。</p>
“虽然不知道这块骨头是谁的，但他活着的时候一定被人下了虫蛊……”。</p>
有一种虫专门寄生在骨骼中，吸食髓液，特别喜欢有变异体质的生物，神奇的是，它能和骨头融为一体，甚至承担了部分支撑人体的作用，因此得名“骨仲”。</p>
“据说骨仲是天底下最痴情的毒虫，人死后也不离不弃，一起化为飞灰，所以又叫白首”。</p>
这种“不离不弃”的滋味可不是太好受，相生相杀共白首！</p>
“白首”不产卵，那千千万万的骨粉就是它的无数再生体，遇血肉而重生，周而复始。</p>
“这就是骨刀会响的原因，人家是活的，在找下一个寄主”。</p>
胡小铃突然问我：“你洗手了吗？”。</p>
眼神中充满恐惧。</p>
我也有点膈应，慢慢站起来：“要不，我先去洗洗？”。</p>
“害怕啦？”。</p>
沈洋笑了笑：“生了虫的骨头会慢慢瓷化，一碰就碎，它既然能做成刀，肯定在特制的骨胶里泡过”。</p>
骨胶在外部成形，如同替它们量身打造了一副盔甲，也可以说是小型监狱。</p>
而刀身上的“如随”二字，不太象是姓名，更类似于某种约定，以寄哀思。</p>
胡小铃却非说“如随”是个女孩子。</p>
“做这把刀的人一定很爱她”。</p>
小姑娘感动的差点儿哭了：“所以走到哪儿都要带在身边，如影如随……”。</p>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坐下，谁知那位二姐又冒出来一句：“不过现在刀断了，要是骨粉沾在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p>
存心的吧，故意整我？。</p>
胡小铃也不管是真是假，跑去药房搜刮一通，什么酒精啦、消毒水啦，轮番上阵，直到把我的手擦秃噜皮了为止。</p>
沈洋看着她忙活，脸上露出一丝轻笑，让人捉摸不透。</p>
“二姐，咱不笑了行吗？”。</p>
我求她：“你倒是说说，中了这种蛊，人会怎么样？”。</p>
“成年人有二百零六块骨头，这些骨头会被虫连在一起，成为一整块儿，没办法动弹，造血功能丧失，贫血而死……”。</p>
别“贫”了，我身上的血本来就少。</p>
“不过你放心，白首虽然有虫不离骨、离则骨销的说法，但这世界上有个法则，一物降一物……”。</p>
田道姑曾经告诉过她，要逼出骨虫并不难，难的是它的克星不好找。</p>
沈洋弯腰添了两根柴火，砂锅里的药料已经煮沸，一股把肉烧焦了的苦香味：“可师父肯不肯出手我就不知道了，她最讨厌男的说一套、做一套，欺骗女人的感情，这得看你的表现”。</p>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分明是划了个圈让我往里跳。</p>
往常胡小铃听见她这么说，一准儿乐开了花，现在却不为所动，抓着我的手，翻来覆去的找虫子眼。</p>
也许是不希望她太担心，沈洋终于承认刚才有诈我的成分，但她什么都不能保证，毕竟已经过了几百年，断骨刀里的骨虫是个什么状态、骨粉有没有泄漏，以及残虫进入人体的途径？这些都还不清楚，得回去请教师父。</p>
象这种事儿不能瞎琢磨，要不然非被自个儿吓死，我又问她海里有没有一种长着两条腿的鱼，似人非人，并把照片放到最大。</p>
腿很短，扁长似鳍，前端分出脚趾，三到五个不等，皮肤上覆盖着鱼鳞，手生掌蹼。</p>
但她们的身形却无比曼妙，腰部裹着绸纱一类轻柔的衣物，于水中起伏流动。</p>
我越看越心惊，这不就是海茉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