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環能够建功,足见洛湮华隐忍多年,苦心孤诣,哪里能算弱点。”韩贵妃轻笑一声,“他近在眼前你都收拾不了,去想千里之外的事,真是一叶障目。也不能怪你,母妃也是近日才想到。”
洛文箫不禁心头一跳,凝神等她说下去,只听韩贵妃缓缓道:“自五皇子回京以来,你我都小觑了他的价值,只想着让他对静王怨恨疏离,多多作对就够了,却都忘了,对洛湮华而言,撇开琅環,若说他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人,除了洛凭渊还能有谁?你看宁王处处冷淡针对,他除了忍耐,何曾对他有过半点不利?倘若这位从小呵护到大的宝贝弟弟出了什么事,你说他会不会连自身都不顾,急着去救?”
洛文箫猛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坐直了身体:“母妃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还说庄先生足智多谋,母妃之智,才是令须眉也要愧煞!”他虽是有感而发,但心底也不觉有些发凉,“只是凭渊目下在父皇面前正得宠,若要动他,一个失手反会引得他与我们作对,那便弄巧成拙,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我心中自有分教,管教谁也疑心不到你头上。”韩贵妃眼中闪着幽幽的光芒,“如皇儿所说,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总得准备些日子,到了火候才动手。我今日先不细说,你是太子,专心处理国事政务,采买庄园,哄着些你父皇,待时机成熟,母妃自会向你说明。”
洛文箫对这位母妃十分敬畏,信服程度还在对庄世经之上,见到这般神态,知道她要动真格的。看来,天宜帝近段时间的连番动作,特别是重启琅環,对她的冲击不小。
当下也不追问,只是点头答应,说道:“母妃连日操劳,也要保重身体,儿臣新近得了些琼海燕窝,都是从峭壁石崖上采下来的上品,最是养颜滋补,回头便着人送进宫里。”
“难为你用心想着,”韩贵妃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肩膀,喟然叹道:“这几日午夜梦回,只觉心里堵得慌。如今可知道江璧瑶当年是个什么滋味了,想想她也是不易,终日间争来斗去,若是全为了自己也就罢了,只消有一丝是想着他人,怕不是要屈死,斗到后来只有你父皇才是赢家。所以文箫,你得明白你的太子之位有多重的分量,唯有想着禹周天下将来是你的,母妃才会觉得这一生的心血花费得值得。”
“儿臣省得。”洛文箫但觉冷汗岑岑,他从未听到韩贵妃说得如此露骨,应了四个字就接不下去。
“你不省得。”韩贵妃只是淡淡一笑,随手帮他理了理鬓发,“也不需要懂,莫说你还年轻,这女子的心事,就不是男人能懂的。”
说到此处,她将话头收住,仪态已恢复了平日的端庄自若:“也是午膳的时候了,用过膳便在母妃宫里歇息一会儿,再去向你父皇问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