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虽只做着小官, 到底是崔氏族人, 虽没有多大的本事能将这些典籍史册传授出去, 但已竭力整理,一生的心血都在这两口箱子里。
崔茵慢慢打开, 清理上面的灰尘, 将书卷手稿分门别类安置。
chūn草在旁边接过, 归置到书架上,没有出声打扰她。她见娘子眼圈红红的,怕她是睹物思人,思念亡父亡母了。
chūn草自小在崔茵身边服侍,崔茵未出嫁时,虽没有五娘子那样金尊玉贵,却也是士族家的女儿,没受过什么委屈。
自从家中郎主病故,主母也缠绵病榻,崔茵才不得不妥协接受崔大夫人的安排,替五娘子代嫁。或许没有替嫁这档子事,娘子也能寻一门寻常的婚事,安安稳稳过一生。
崔茵没有沉湎在这种情绪里,近来她与萧绪桓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心里总牵挂着,想打听打听阿珩的消息,也不知道李承璟有没有尽心替孩子寻医问药,崔家有没有苛待阿珩。
可这两日萧绪桓怪怪的,她不明白什么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娘子,娘子,”chūn草见她手里拿着一卷书,凝眉良久,没有动作,忙唤了两声,“快整理完了,娘子歇会儿,剩下的奴婢来弄吧。”
崔茵抚平书卷上的褶皱,“不用了,我自己来——”
她的目光落到箱子上,忽然顿住了,看了看手里的书,又看了看箱子。
是了,那日她去与萧绪桓说,要去取这两口箱子,他的态度才开始变得怪怪的。
虽然温声答应,也立即带自己去取了回来,可总是沉默着,就连前一晚发生的事情也闭口不提。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沉思片刻,对chūn草道,“chūn草,将东西收回箱子里,陪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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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复领了责罚,今日不在府上,崔茵在晚膳前去了前堂的书房,却没料到萧绪桓还没回来,便站在廊下等。
府里的下人见她站在门外等,纠结再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请她先进去。
下人们也不知道大司马的意思,将这位夫人带回来,究竟是当作客人,还是未来的主子,仆妇婢女们有时候聚在一起说小话,议论起来,虽然众说纷纭,却也不敢慢待轻视崔茵,毕竟大司马对她始终以礼相待,不曾有过什么轻薄的举动。
可书房重地,平日里没有大司马的应允,从不放人单独进去,侍奉笔墨的僮仆不敢直视面前这位清艳绝色的夫人,低头结结巴巴道:“夫……人,大司马不知何时才回,要不您先进去等……”
崔茵看出他方才抓耳挠腮的纠结,笑道,“你们大司马平日里也会单独放人进去吗?”
小僮听见她的声音,温柔如水,涨红了脸,“不曾……不曾单独让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