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刚说完,就起了一阵烈嗽。书影老练地捧过茶盏,喂珍珍抿上一口,珍珍却又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两下呕声。旁边的张妈和小满立即置好唾盂,下一刻,珍珍已哗一声大呕了起来,直挣得满面赤红,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有所缓和。
张妈一壁收拾,一壁很不满意地说:“姑娘你自个儿瞧,吐出来的就是一汪清水。你不好好吃饭睡觉,却没事儿就念着凤姑娘发呆流泪,这马上就是喜日子,到时可怎么禁得住?”
小满也埋怨道:“就是,明明前一阵都好多了,姑娘偏不知保养,成心作践身子。真要病倒了,妈妈准饶不过我们,姑娘也替我们想想呀。”
珍珍伏喘着,半是撒娇半是斗气地说:“都别叨叨了,嫌我还不够难受吗?去把唾盂倒了,再把香炉清一清,重新熏上一炉子香,等烟气淡一些再端进来。”
二人鼓着嘴出了屋,书影这便靠上前轻轻捶着珍珍的脊背,关切道:“姐姐,你这会子觉着好些了吗?还要不要吃口茶?”
珍珍回身挽过她手臂,就握着她两手道:“妹妹别担心,我惯来是这样,没关系,你别学她们蝎蝎螫螫的。”
“好姐姐,张妈说得没错,你才好了些,万不能再忧思感伤。”
“影儿妹妹,多谢你这样关心我。”
书影方要答话,忽地门帘一启,随见张妈走入,含着笑报说:“姑娘,咱姑老爷到了。”
书影立即舒了一口气道:“这可好了,詹叔叔一来,准哄得好姐姐。”
还说着,詹盛言已微微躬身进了屋。他今日穿一袭玉色起花锦袍,腰系金绦环,愈衬得体态魁梧、神姿高彻,就仿佛身前有两列无形的莲花灯将他从神座上引下来似的,照得满室宝光。纵然书影还是个芳心未展的半大孩童,望之也一阵心头乱跳,她起身叫了声“詹叔叔”,就低着眼垂注脚面。
珍珍倒只管稳坐,不过眼眶却忽一红。她避过了目光,抽出一方手绢在眼底擦动了两下。
詹盛言朝珍珍一望,见她穿着刺绣兰花的淡粉褙子,配着浅白罗裙,仿似空谷幽兰一般,神态空寞,并不向这里一顾。他便先转向书影道:“小侄女,叔叔给你带了礼物,已叫人搁在你屋里了,还有你兄长的来信。”
“我大哥?!”书影猛地抬起头,又惊异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