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森然的鱼腹又怎能包裹住小小的梧桐籽。
这些怪鱼前赴后继,不断地吞入,又掉出,永远在忍受饥饿,却永远也吃不饱。
姜染闻言,直接把手伸进了水里。
艄公连忙阻止,“万万不可!”
那些鱼虽然只剩下骨骼,但满口利齿,瞬间就能将人啃成一具白骨。
他在此地等待良久,早已饥肠辘辘,怎能让那些鱼儿先占了便宜?
谁知姜染并没有收手,甚至大胆地将手凑到那些怪鱼的嘴边。
可那些怪鱼仿佛感应不到他的存在,转身继续争抢梧桐籽。
“它们对我不感兴趣。”
艄公愣了愣,他耳力不错,从这年轻人上船到现在,他确实没有听到他的心跳声。
不过无妨,不管他是什么,能充饥就可以了。
在此之前,艄公的好胜心作祟,他想再吓他一吓。
白文星打了个哈欠,抬头时与银眷对视一眼。
虽百年未见,已成死敌,但从前培养出的默契还在。
这两位对艄公的意图了然于心,只等他动手,定让他当场灰飞烟灭。
河水冰冷,姜染擦gān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无奈他自身这点微薄热量根本无法缓解寒冷。
一旁的银眷终于抓住了机会,将自己搓热的一双手送过去,想帮姜染捂手。
谁知被那热心的艄公截胡。
艄公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朝着姜染丢过去,“捂捂手。”
姜染顺手接过那一团温热,拳头大小,用布包裹,还在……跳动。
分明是一颗心脏。
姜染的鼻尖被冻出一点红,他礼貌地摘下大氅的帽檐,小心翼翼地托着那颗温暖的心脏,他觉得这应当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却被他拿来捂手,所以无比认真地道了一句:“谢谢。”
艄公再次愣住了,他那颗被捧住的心脏微妙地颤了颤。
回过神后,胃口全无。
“真是个倒胃口的家伙啊。”
之后那奇怪的艄公就再也没与他们搭话了。
河流宽阔,渡河漫长,船尾撑船的艄公哼起了陌生的曲调。
“青桐有叶,木直无节。幽幽冥川,饿殍沉浮。何为故里,不知归期。恶世苦,怨憎怖。盼守星河,忆我面目。”
他那颗被姜染捧在手里的心脏伴着这轻柔又凄苦的旋律,有节奏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