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儿见有机可乘,便慌慌张张笨手笨脚地将绳子绑到城墙垛上,想要滑下去。
无尘与那军官一起扑过来抢绳子。无尘是担心小五儿手上没准儿,而那军官却是怕她跑了,剩下一个武功高强的没了牵绊不好抓住。
两人动作迅捷,小五儿刚退开两步,他们已同时抓住了绳子,那军官手一发力将绳子震断,随手一抖,将套在城墙垛上的绳子扯开扔下了城墙。
无尘一见,将手里抓着的一截绳头狠狠地甩到地上:“嘿,他奶奶的!”一怒之下,也不讲究什么天道贵生了,力贯双掌,罡风迫人,逼得那军官左闪右躲。
小五儿见绳子没了,也是又惊又气,听见无尘也骂人了,又不觉想笑,这时忽然看见那军官退到自己侧近,心念一动,右手一抖,小鞭子已甩了出去。
那军官不曾防备,听得风声,急忙躲避时,脸颊上已中了一鞭梢,一分心肩头又中了无尘一掌,他蹬蹬退了几步,摆出守势,嘴里骂道:“好阴险小贼!”声音喑哑,带着舒州口音。
小五儿听得耳熟,不由仔细端详他,虽然顶盔贯甲,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仓浪!”
那人一愣,盯着小五儿细看。
见果然是仓浪,小五儿眉开眼笑:“住手,都住手!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仓浪一连声喝道:“你是谁?怎么认得我?私自闯城想干什么?!”
“我叫兰小五儿,是黑巾先生的侄儿,”小五儿忙笑道:“我在皖县庆和堂见过你,你跟在余员外身边,自是不记得我。黑巾叔父可好?大帅可好?”
一提起庆和堂,仓浪和无尘互相望了一下,一副原来是你的表情。
“原来你是小五儿,为何硬闯关防?”小五儿当年在竹麻尖做的红烧肉在黑巾军中成了一个传说,到了银州后众人还念念不忘,仓浪也有耳闻,因此便收了架式,脸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小五儿并不知道她出名的原因,见仓浪听说过自己也很高兴,只是干嘛还摆着那副臭脸?不过谁要是平白无故打自己一鞭子,也不能和他善罢干休,想到这里,小五儿忙陪笑说:“不知为什么白天突然关了城门,传言说打仗了,急着要去找家人,请将军谅解。我回去见过家人马上就去拜访黑巾叔父……”
仓浪喝道:“不行!不许走,先跟我去军中见黑巾先生。”
“那好吧。”小五点点头,只要进了城,先见谁都没啥要紧。
仓浪责令赶过来的官兵加紧巡防,他亲自带了二人过去。
黑巾正在军中议事,听亲兵说小五儿来了,颇不相信,出来一看,果然是她,顿时大为吃惊,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和谁来的?司马熙也来了吗?”
小五儿见他神色,忽然想起兵变的传言,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嘴里却老实回答道:“我姐夫没来,我来寻找父亲,没想到他来了银州……”
“你父亲!你说文昌兄?”黑巾更为吃惊,想了一下说:“这样,李石头!李石头!”把李石头唤到身边,说“你先领小五儿回去,让三娘好生照顾,我和大帅说句话便去。”
小五儿跟着李石头走了一段路,身边没闲杂人了,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石头的小眼睛闪烁了一下,低声说:“回去再说。”
张三娘看见小五儿也是非常惊讶,见小五儿说是来寻亲的,便没再问,忙去张络饭食,李石头也说是要去打酒,出门去了。留下小五儿和无尘面面相觑。
小五儿心下不禁忧虑,难道兵变的传言是真的?黑巾军积重难返,又造反了?不对呀,城门上挂的还是大宋的旗帜……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门一开,黑巾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李石头。
小五儿勉强压制着自己的疑问,施礼道:“叔父。”
“小五儿,你说你父亲在银州是怎么回事?”黑巾一进门就问道。
小五儿简单讲了兰耀祖的经历和自己顺着护面寻到银州的事。
黑巾又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硬闯城防呢?”
“这事确是我鲁莽了,我刚找到父亲,实在是怕再失散了。”小五儿无奈苦笑。
黑巾点点头:“原来如此。”
小五儿问道:“到底为什么突然关闭了城门了?”
黑巾看了看无尘,李石头看见便说:“这位公子,这边摆了酒席,请这边坐。”
无尘和小五儿点头示意,便跟着李石头出去了。小五儿见状心中疑虑更重。
黑巾说:“此事说起来话长……”
原来,当初黑巾军经过精简只有千余人改编成了忠勇军,到了银州后,归到了厢军里。又调出去两百多人,余下众人分为两营,霍黑子与黑巾各领一营。
厢军平时只是做些杂差力役,并无机会上阵,众人心里原本就有些失落,后来又经常发生粮草不足,军饷迟发的事,打听的调出去的士兵待遇却要好的多,军中难免有些怨言,都说忠勇军是后娘养的。
银州城是依地势所建,前低后高,忠勇军被安排在低处,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被高处的守军吃得死死的。如此情形,分明是早就存了防备之心,霍黑子二人也难免暗自叹息拿错了主意。只是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平时只劝弟兄们忍耐。
到了过年的时候,二人也给顶头上司银州巡检王颜送了礼,粮饷果然准时发放,大家倒过了个安稳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