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区，夜幕降临。

不仅杀了不少起义军杂鱼，还顺手干掉几个落单的防卫军官兵，伊万诺夫此时正和两个女人在一家超市休息，兼补充食物和淡水。

宫崎玲奈喝了一口盐汽水，忽然道：“队长，我感觉你对那个云朵青睐有加，为什么要让她主动与反抗组织产生纠葛？真的要锻炼她吗？她是北极雪的人，对手的成长，对我们不是好事。”

没滋没味地啃着肉干，伊万诺夫笑道：“我相信我们不会永远是敌人，迟早成为朋友。”

“我不相信。”宫崎玲奈抹抹嘴，不屑一顾，“只要联邦政府和北盟不能同心协力，我们和北极雪就永远是敌人。”

“你说的是国家意志推动的合作，我说的，则是真正的信任，由此缔结的友谊。”伊万诺夫说，舒服地往墙上一靠，发出祝愿，“这一天早点到来吧！”

李贞子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抱着一包薯条挪到宫崎玲奈身边，刚要说悄悄话，就听门那边传来一声巨响。玻璃门被打个稀碎，一群人五人六的货色拖着两个少女，满脸淫笑，傻子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少女瑟缩着，求饶着，却止不住无数的手在身上游动，衣服被扯烂，哭声凄厉。李贞子在货架这边找个缝隙瞅了瞅，凭经验回头说：“不是防卫军，也不是起义军，是市民——或者说流氓混混，趁着全城大乱的时机作恶。”

她说话没有降低声音，那边立时有人喝道：“谁在那里？”

回答这帮恶棍的是子弹。

宫崎玲奈的枪法还是那么准，恶棍们眨眼间就被击毙四五个，剩下最后一个看看空荡荡的左右，几秒钟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同伴成了任人摆布的尸体。宫崎玲奈从货架后转出来，手中的枪令他腿脚发软，黄澄澄的尿液浸透了裤子，“噗通”跪倒在地，哆嗦着喊道：“饶命，饶命！”

回答他的还是子弹。

把最后一个恶棍变成尸体，宫崎玲奈冷静地退下弹夹，刚才在外面杀了不少人，还剩一颗子弹。她就这样一颗一颗地装子弹，两个少女抱在一起，泪水糊住双目：“别杀我们……”

李贞子及时出来安慰受害者，伊万诺夫在宫崎玲奈身边摇摇头道：“你要是笑笑的话，这俩孩子不至于吓成这样。”

宫崎玲奈嘴角的肌肉抽了抽，竟然真的扯出一个笑容，不过神经紧绷之下，这个笑容多少有些难以名状。已经被李贞子尽力安抚情绪恢复的两个少女整理衣服起身，抬头一看。腿肚子一抽筋，又跌倒在地，扶都扶不起来。

李贞子发现问题所在，露出甜甜的微笑，指导着说：“宫崎，这样笑才是对的。”

宫崎玲奈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转回货架后面蹲着了。

……

“那个小女孩有些奇怪。”夏夜下的台北街头，云朵丝毫感受不到清凉，反而被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刺激得鼻头发痒，发现一个穿裙子的孩子趴在地上，她赶紧跑了过去。

老张和秦魂紧紧跟在后面，云朵忽然倒退两步，后背顶进老张怀里，被老张扶稳，转过来才看到女友脸色惨白，眼泪止不住崩决，还有压抑不了的愤怒：“她死了……”

是的，小女孩死了，身首分离，却被人饶有兴致地摆成趴在地上的姿势，脸却仰着，极其诡异。

“和平条约签署以后，防卫军官兵不会干这种恶事，只有起义军了。”秦魂从旁边的杂货店找来一块有点脏的布，盖住了小女孩的尸首，轻轻叹口气说。

老张这时候的脑子比较好用，他深深感受到了人性的丑恶：“除了起义军，那些因为混乱而趁机杀人放火的人也不排除，尤其是监狱里关的罪犯，一旦被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云朵全身无力，说不出一句话。

后半夜，凌晨一点左右，台湾军事委员会主席苏兰终于集结兵力夺回了行政大楼，对台北市及整个台北地区实施军事管制。“新世界”起义军在防卫军官兵有组织的反攻下迅速崩溃，苏兰下达了一项命令：不要俘虏。

于是，防卫军只要碰上抵抗者就杀，对那些趁机作乱的暴民也没有丝毫心慈手软。在这样的严厉手段下，混乱平息的速度非常可观，云朵等人和曙光三人组见不需要他们行侠仗义了，前者撤回了凤凰酒店，后者则找了地方隐匿，只等风声过后偷渡回国。

围攻凤凰酒店的起义军不知道跑了还是被杀光了，反正酒店外面一地尸体，云朵上了台阶，抬抬脚，鞋底全是污秽的粘稠血迹。她想了一下，把鞋和袜子脱了，赤脚进入酒店，守卫酒店的访问团警卫不敢松懈，但云朵三人穿着迦大校服，又是熟脸，轻易被放了过去。在楼梯口迎面见到银狐，云朵躲过对方的拥抱，淡淡笑道：“我身上全是血，别弄脏你。”

没错，由于杀了不少人，虽然小心谨慎，云朵身上还是沾了不少血，脸上也有一些。最重要的是，云朵变了，明明外表还是那个样子，神情却变得冷漠，或许她明天就会变回来，但今天的她，判若两人。

银狐愣在当场，她也是杀过人的，云朵明显不正常，不等她伸手，云朵轻轻飘过，只留下一句话：“我累了，先去洗洗睡了。”

后面的老张万分担心，紧跟着云朵的脚步，秦魂对银狐摇摇头，说：“没想到人一旦没了束缚，法律形同虚设之后，心中的恶魔如此可怕。”

银狐略略了然，她曾多次在总督府的统治区行走，也见过不少起义军的德行，尤其一座城市陷入混乱的时间里，老百姓无疑非常悲惨。云朵一定是受了刺激，不过从小到大云朵便是坚韧的性子，银狐相信睡了一觉，这孩子就能重新绽放笑容。

只是，洗去鲜血的笑容，是否还能保持纯净？

云朵一路上还遇到陈承松，后者关心地问她去了哪里，一直联系不上，其实她早把手机关了，闻言更不答话，失魂一般进了房间。老张冲陆军元帅尴尬地笑笑，趁女友没关门也跟了进去，自从那次生日会之后，两人如果有机会，已经不避讳住在一起。

把门关上，老张在客厅转了一圈，听到浴室有水声才放心，靠在沙发上休息片刻，又去了天台那里。入夜的台北，本该进入一种新的模式，与白天的繁华有所不同，却不会缺少人气。但这一夜，血腥的味道萦绕不散，老张远远看到空中飞过两架战斗机，各个街区大多数已经被防卫军重新控制，正在稳步推进。

老张幽幽叹息，就这样站了半小时，浴室里的水声依旧不停，他觉得不妙了。

“云云，云云，你没事吧？”来到浴室门前，老张关心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