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长野咳嗽几声说道：“同学们，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虽然年幼，但也应该心怀理想。少年强，中国才能强。想当年，周总理和你们一样大的时候，就有自己的远大志向，他曾经写道‘为中华崛起而读书’，这是多大的胸怀，创建中华盛世是他的理想。同学们，你的理想是什么？”

一女生站起，说道：“老师，我长大了想当大学教授！”

听课的人一起赞叹：“这孩子有志气，有志气！别人只想考大学，这孩子想到大学里教大学生！”

一男生站起，挺胸说道：“我想当将军，领兵打仗，保卫国家！”

唐长野兴奋：“好好，有了理想就有人生目标，好好努力！再过几十年，你也许会率领千军万马守卫边疆！”

也有学生说想当科学家，也有说想当法官，唐长野喜笑颜开，听课的人也兴致盎然，市局领导被气氛感染，亲自帮一个当学习委员的孩子出谋划策：“孩子，你成绩最好，要有当乡长的抱负！”

那孩子天真说道：”乡长算什么，我想当市长！”市教育局领导愕然，脸色暗淡，低声叹气说道：“孩子，这有点难度，我都试了好几年！”

正在热闹时候，墙角处传来一声音：“阉猪匠！老师，我想当阉猪匠！”

“阉猪匠！”教室登时安静下来，一起看向角落，声音来自唐长跃。

唐长野尴尬，解说道：“阉猪这活表面低贱污秽，可也是为人民服务，唐长跃同学理想很贴近现实，不像有的同学眼高手低。工作不分贵贱，农村畜牧业还真离不开这手艺！”

唐长跃轻易得不到老师认可，兴致高涨，急忙站起补充说道：“老师，阉猪是脏活，有钱赚，还有猪蛋吃！一个公猪腚后有俩大蛋，割下来用油炒，又骚又香！”说完，情不自禁地舔舔嘴唇。

教室里沉寂片刻，瞬间笑翻。市领导患羊癫疯一般，浑身抽搐，白沫子都喷出来。听课的女领导低头捂脸，笑个不停。

霍乡长又气又乐，指着唐长野骂：“你的这个学生志向真够大的，整天看猪腚！”

唐长野慌了神，恨不得把唐长跃的嘴堵上。

唐长跃孩童习性，见大家被自己逗乐，得意洋洋，继续卖弄自己见识渊博，说道：“咱村的阉猪匠说了，吃了猪蛋能伺候好媳妇——乡长也来买，一块钱俩！”

乡长愤怒站起，狂喊：“娘了个蛋，这谁瞎扯！”话音未落，听课的领导和老师还有陪同干部笑得哆嗦成一团。

市领导拍着膝盖叫好：“谈理想都谈出乡长吃猪蛋来了，这节课真他妈的有滋味！”

课算是上砸了，转正瞧来没希望了，一切憧憬都化为泡影，唐长野情绪失控，操起书本砸向唐长跃：“你他妈的就吃一辈子猪蛋吧！”唐长跃躲开，唐长野又操起板凳砸。

教室里哗乱，学生们吓得蜂拥而逃，唐长跃知道闯了大祸，从窗户钻出教室，一溜烟地跑回家去。市领导笑得岔了气，扶着腰一拐一拐上车，带人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霍乡长和唐长野。唐长野脸色惨白，心存侥幸，哆哆嗦嗦地辩解：“我这节课前半部分还是挺成功的……还能不能转正？”

乡长暴跳如雷：“转正？美得你！民办老师你也别干了，带着你那学生学阉猪吃蛋去吧，这活计比当老师更实惠！”

说完，摔门而去，临走前，好似明白，跳脚骂道：“唐长野，你这狗东西，今日闹着一出，一定是报复我上几次没有给你转正机会。真看不出啊，恹不拉几的，心思真毒真狠，你这是串通好学生讲课埋汰我……你等着，过几日，我割下你的人蛋下酒！”

乡长叫骂而走，围观的村民们惊悚，唐长野这课怎么上的，市领导听完课就瘸了，乡长听得抽风发癫，出什么事了？

唐长野守着空荡荡的教室，欲哭无泪。很快咬牙，挽起袖子，去寻找唐长跃这闯祸精。

唐长跃的父母从别的孩子口中知道消息，愧怒之下，关紧大门，把唐长跃堵在家中，捆到桌腿上拳打脚踢。

唐长跃忍受不了，趁父母不注意，挣脱绳索，跑出村去，再也见不到人。

晚上，唐长跃没有回家。他父母顾不上寻他，急火火地去唐长野家——唐长野上了吊，万幸被人救了下来，躺在炕上发呆。

见到唐长跃的父母，唐长野咧嘴就哭：“叔啊，婶子啊，我转正的希望全让那混小子搅和了，连民办老师也可能被撸掉，我身子弱，不能干农活，这辈子没盼头了！”

唐长跃的父亲劝慰他一番，说道：“侄啊，等我回家，把那傻犊子的腿打断，给你出气！”

唐长野只摇头：“这有啥用？这有啥用？”

回到家中，父母搜不到唐长跃，以为他没脸见人，跑到哪出草堆躲起来了，两人气呼呼地骂：“有本事就别回家，闯了祸就跑，死在外面才好！”

几日后，村中依旧不见唐长跃。大家都慌了，四处寻找，人影不见。连唐长野也从炕上爬起来，帮忙找人，到集市上张贴寻人布告。

一个月后，乡派出所也出动，公安们骑着偏三摩托，追寻孩子的踪迹，一无所获。村庄附近所有水井水湾都捞了一边，不见尸骨。

唐长跃的老娘绝望，要喝农药，到阴间去找孩子，被大家苦苦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