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儿震惊,不知獬豸为何物。
杨文缘大咧咧地坐到炕沿上,捋着胡子,脆声说道:“方才,我爹给我起了名字——杨文缘!别看我身材高,也长胡须,其实出生后没多久,就被抛落人间,按照人间岁月,还没超过十岁,这样吧,我就喊你鸦儿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童音。
“那我就喊你文缘弟弟!”鸦儿说道,“文缘弟弟,你与我说一下,何为獬豸!”
杨文缘翻身上炕,盘腿坐下,一本正经,胡须若老翁,语音神态却似顽童,滑稽异常,鸦儿暗中发笑。
杨文缘说起獬豸身世。獬豸乃混沌时期诞生的神兽,小者似羊,大者似牛,目光如炬,能辨忠奸。额头生独角,锐利无比。嫉恶如仇,如有不平事,即抵触奸佞者,护佑忠贞。
杨文缘一族累世居于天宫,祖父和父亲在九华神殿担任禁门神使,阻止奸佞之辈进入神殿。獬豸神眼闪动,光华透心,邪祟贪狠之徒无所遁形。
一些道貌岸然的狡诈之徒避之不及,恨之入骨。
小獬豸杨文缘出生时,头生三角,腹下五肢。父母大惊,獬豸家族自古有个传说,“獬豸三角,地乱,獬豸五肢,天劫!”
怪异的小獬豸同时预示两大不祥征兆,父母忧心,生恐惊起天庭波荡,将杨文缘深藏在家,不让其外出。
几年前,消息走露,天庭已经有神仙知晓此事。杨文缘父母商议之后,带着刚会走步的杨文缘到南天门西部的云霄山躲避。途中,被数十只飞翅恶獠袭击。父亲猝不及防,顷刻间,被撕咬成碎片。母亲慌乱之下,拼死护子,运用神力,将小獬豸杨文缘甩到下界,掉进一条沟渠,奄奄一息,恰巧被杨顺水所救。
獬豸乃天地所孕化的精灵,聪敏明慧,杨文缘虽然年幼,却把所有事情牢记在心。
当时,杨顺水把躺在沟里的小獬豸当作羊中怪胎,带回家施救,并把小獬豸胸前的那一残肢用细绳勒除。獬豸额头的独角可以自主伸缩,缩回后,只剩额边双角。自外形看去,小獬豸已经遇普通羊只无异。
杨顺水厚待小獬豸,老伴更是以母乳喂养它。杨文缘深感其恩,身体强健后,为老两口拉车。
鸦儿听完,叹惋不已,询问道:“兄弟,你可知是谁害掉你的生身父母?”
杨文缘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此仇必报。每当夜深,我就想起父母被恶獠撕咬的惨状,心痛如割。我明白,要想上天庭查询真相,必须潜心修炼,有了法力,方能复仇雪恨。如今,我想向你借一件宝物,提升灵力!”说完,眼中碧光闪动,看向背箱上放置的小锄头。
鸦儿慢声说道:“你想要锄头上的蟠桃木?”
杨文缘点头:“不知你如何得到这段神木,我告诉你,我父亲生前曾经带我到王母蟠桃园中玩耍。蟠桃园中仙树上万棵,棵棵祥瑞无边。其中一颗老蟠桃树尤为珍贵。此树乃混沌初开时天地间的灵气聚化而成活苗,数十万年间,吸取日月精华,灵气最为充沛,蟠桃园中其余树木都是它的须根所化,宫中仙人都称这棵老树为‘蟠桃祖老’!得到它的一段小枝干,胜过万颗仙丹。”
鸦儿想了一会说道:“文缘兄弟,没想到你这样聪明,小时候得事情都记得这样清楚!”
杨文缘得意:“我们獬豸岂是凡物,出生就能讲话记事,不会跑步就能辨清忠奸!”
鸦儿拿出锄头,抚摸木柄,擦抹之下,神木生热,香气飘出,如浴春风,五脏舒泰,精神一震。
杨文缘说道:“鸦儿哥,这段神木就来自于蟠桃祖老,历经风雨,饱吸仙露,熔炼日精月华,蕴含无上灵气,煮水饮用,能净化气血,去浊固精,能助修炼者脱胎换骨!”
鸦儿犹豫,这锄头乃王土地所赠,弥足珍贵,自己乃半死之身,也得靠蟠桃木柄滋补灵气。真要送给杨文缘,南行之路将更加艰难。
杨文缘说道:“鸦儿哥,此物珍贵,我只求一小段,够一寸长就行!”
鸦儿松口气,他方才迟疑,以为这小獬豸讨取整段木柄,有些难以割舍。等晓得人家只要一些截,岂能不应?鸦儿忠厚,本就不是吝啬之人,而且也同情杨文缘。自己父母虽在远方,却活在人间,还有机缘相见,而杨文缘眼见父母惨死,孤身存世,更加凄苦。
鸦儿把锄头递给杨文缘:“兄弟,你需要多少,尽管取用!”
杨文缘感动,说道:“鸦儿哥,我不会白要蟠桃木的!”拿过锄头,把木柄放置到额头,额头缓缓伸出尖角,木柄底部在尖角上划了一圈,一块一寸长的木段掉落,杨文缘小心收在怀中,额上尖角缩回。
等鸦儿把锄头放进背箱,杨文缘伸出左手食指,一咬牙,把食指指甲拽下,鲜血淋漓,指端血肉模糊,剧痛之下,脸庞扭曲。
鸦儿大惊:“兄弟,你这是做啥?”
杨文缘忍痛,把那片指甲捧给鸦儿看:“鸦儿哥,这片指甲乃是我一位远祖额头犄角所化,名为‘量心指’,历代珍藏。我出生后不久,母亲便把量心指融入我的食指指端。我们獬豸一族,刚正不阿,心正无私,最恨奸佞。此指甲蕴含那位远祖的灵识,锋利无端,能辨别人的心术。如遇善人,十步之内闪烁白玉洁光,如逢大恶之人,则生黑光。如有恶徒相害,危急关头,量心指顺心而变,化作一尺长的尖锥,能破至坚重甲,凡人肉躯一穿而透,性命难保。即使神仙,铜皮铁壳,钢筋铁骨,也难抵挡,虽不致命,却会伤其元气!”
鸦儿推却:“文缘兄弟,我不能要,你修法未成,身体孱弱,也正需要这指甲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