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人形来吊唁的蛇狐个个喜笑颜开，分作十几堆，兴致勃勃地地挑着鸡兔炙烤。不一会，满院滋滋声，烤肉的焦香飘逸而出。

辛老七虽然暴躁，可最喜热闹，见此情景，眉头舒展，脸色和缓。

灵兽们见雷公欢喜，也都放松下来，惊惧渐去，笑逐颜开，垂涎欲滴地望着火中的肉食。

辛老七、鸦儿、杨顺水坐到火堆旁的一张桌上，惠琴端来茶水。常子用一根长木棒穿了几只鸡兔，替大家烘烤，油脂一串串坠入火堆，呲啦爆裂。

霍五禁不住手痒，也拿了一只兔子，插在木棒上，凑到火堆前翻转，不时撒上一层盐，香味更浓。

俊秀坐在他身旁，满含感激，说道：“霍哥，你救了我的命，还烦劳你替我忙乱，不知说什么好！”讲着讲着，眼泪掉了下来。

霍五放下兔子，攥住俊秀的手，诚恳说道：“俊秀兄弟，听哥一句劝，以后心胸放大点，有啥事往好处想，别做寻死觅活傻事。人们都讲，举头三尺有神灵，人啊，只要心术正直，不欺弱小，举步维艰时，自有天助，化厄为详。书阁大爷生前没做恶事，老天爷心中有数，去世时断不会难为他。俊才家借着丧事算计你家，惹下天怒，必受惩罚。人死一了百了，揪着死人不放，大损阴德。你看现在，你家的气派已经压过俊才家，兄弟，放开心吧，俊才家几个兄弟精明，可人算不如天算……”

俊秀点头，又担心说道：“哥啊，这几天我也觉察出，俊才家有人在我门口盯梢，阻止人们来帮衬办丧，我就怕他们迁怒于你，暗中报复……”

霍五大笑：“兄弟，你放心吧，哥哥不怕。”

俊秀说道：“哥啊，你走街串巷的，还是小心点，俊才他们家可是睚眦必报！下手不留情面。”

霍五点头道：“我心里有数！外出时随身带把刀子”俊秀起身去招呼其他客人，和惠琴抱出酒坛，放到火堆旁。

霍五旁边的一狐族男子，穿一身黄皮裘，缩着肩膀，愁眉苦脸，在火中炙着野鸡，低声对霍五说道：“兄弟，你这货郎整日在外奔波，就不怕田俊才对你下毒手，你好心帮俊秀家，却断了自己活路！闹不准，会赔上性命！”

“怕啥？你们是俊秀的亲戚，我是俊秀的救命恩人，有缘相识一场，日后我若有难，俊秀也会求你们替我出头！”霍五自信说道。“有你们做后盾，我有何担忧？”

狐族男子说道：“你就这样信得过我们？你知道我们是何来路？我们也不一定能随时护佑你！”

霍五抱起酒坛，长饮一口，抹抹嘴唇，凑到狐族男子耳边说道：“我奔波四处，也练就一点眼色。我知，这院中有狐仙也有蛇仙……”

狐族男子发愣，嘴角咧开，隐隐露出两颗犬齿，盯着霍五，沉声说道：“你倒是眼亮！”

霍五得意，他已经观察良久。今日，近百人登门吊唁。此前，从未听说俊秀家有这么多亲戚，必有蹊跷。而且方才拼哭时，灵棚内的白衣来客张嘴嘶嚎，不经意间，长舌露出，竟然分叉。

霍五明白，这全是蛇类。

霍五又看到，院中穿毛裘的这些所谓“外戚”眼睛灵烁，耳朵时时转动，若近身，竟能嗅到浓烈的狐骚气。他心中有数，这都是狐类。

霍五身旁的这狐族男子撕下一块鸡肉，津津有味地嚼着，说道：“咱们倒是有点缘分，你叫霍五，我被唤作胡五……”

霍五把酒坛递给胡五，胡五饮下一大口，打了个酒嗝，脸色泛红，伸手拍拍霍五的肩膀，表示谢意，眼睛又转了转，说道：“霍兄弟，我看你也是厚道人，救下俊秀，也是积了阴德。常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天爷不会亏待你。如今儿，世道乱，土匪强盗遍地都是，你时常独身走路，难免会遭人算计，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又招惹了田俊才，这人我知道，气量狭小，睚眦必报，恐对你不利！”

胡五刚说完，霍五凑到他耳边，说道：“那就请胡大哥为我保命护财！”

胡五喜悦，说道：“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

霍五郑重说道：“我要在家设灵堂，请您做保家仙！每当初一十五，跪拜敬香！”

胡五连连摇头：“你误会了，兄弟，我一小妖，当不起仙家！福祸凭天，事在人为，多行善事，自有厚报。我这小妖，只能替你遮挡一下小灾小难的，你家的前途命运非我们能左右！”

霍五疑惑：“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