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三愧怒：“兄弟，咱们的事就坏在女人身上，到地下还想淫秽事，挑三拣四的，太没志气！”

华长丰咬牙切齿，说道：“兄弟们，大家听好，我死了，给我扎的纸女就按那洋女子的面目做。祸事因她而起，活着不能同床，死了唐棺材里也得享用她的美貌！”。

众人赶紧应承，华长丰话语荒谬，然而，注定要死，谁忍心和他较真？

华长丰还是絮絮叨叨：“兄弟们，我还拜托大家，若抢回我的尸体，放进棺木中，棺材要留两个孔，我肺不好，怕憋屈窒息！”

张永三垂泪：“兄弟，你死后，就莫再想喘气的事，否则，就会诈尸。让人看到，非得把你烧成灰！”

华长丰不再言语，带着镣铐躺倒室内的草铺上，灰心等死。众人也沉默，悄悄拭泪。

鸦儿看着华长丰心想：“长丰哥，你莫丧气，我有手段让你斗过洋人，抱得美人归！”

夜色逐渐降临，练兵场上，聚满人群，四周竖着无数火把，亮如白昼。

洋人们陆续到达，一个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咯咯狂笑。所有的中国人却忧心忡忡，时不时窃窃私语。

练兵场中央，吉尔斯身穿黑色短装，小步短跑，又蹦又跳，时不时还嚎叫几声，犹如野狼。胸口处黑毛丛生，两只粗壮胳膊也是遍布满茸毛，煞是吓人。

华长丰被去掉镣铐，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坐在练兵场西侧入口处的一棵大树下，搂着树干唉唉哭泣，宛如即将被送入虎口的瘦猴子，高鸦儿和华长丰守候在后面。

菲斯端坐在练兵场的北面，旁边就是臧营长。菲斯翘着脚，吸着雪茄，烟火缭绕，呛得臧营长皱眉咳嗽。

离菲斯不远，黑衣洋人半坐在一躺椅中，正闭目养神，脸色白如雪，偶尔睁开眼，寒光吞吐。

菲斯的几个随从聚到菲斯身边，轻松逗笑。菲斯的心情畅快，对于中国人，他没多少好感，甚至觉得这些可怜人和虫子无异，卑贱低能，丑陋自私，愚昧怯懦。最可恨的是，还好色，竟然钻洞偷窥他的女儿。如今，就用英国拳头教训教训他们，长长英国人的志气。若是干脆利落地几拳把那伙夫副官打死，定能震慑中国军营的长官，也好逼他出更高价钱买军火，大赚一笔。

他也嘱咐过吉尔斯，出手越狠越好，最好把那伙夫打得血肉横飞，腿折腰断。军营长官惊骇之下，一定大舍其财。

这时，一小叫花晃悠过来，嘴大眼小，粗胖黑丑，神情痴呆，衣不蔽体，肚腹裸露，穿着草鞋，左手提着一柄小锄头，右手拍得肚皮“邦邦”作响，围着几个洋人逡巡不去，正是尺女附身的“拍肚”。几个洋人好对付，但最忌惮的还是黑衣吸血鬼。鸦儿欲召唤六鬼援助华长丰，生恐吸血鬼插手。

尺女操控拍肚守候在黑衣吸血鬼附近，予以防备，万不得已，出手相搏。

菲斯骂道：“Dirtybeggar（肮脏乞丐）！getout（滚开）！”

“nastyguy(讨厌家伙)，Noeducatedguy（粗卑混蛋）！”“拍肚”扭头骂道！

瞬间，周边一片静寂，每个人头顶都滚过一阵天雷。那几个洋人更是瞠目结舌，流利的英语竟从一褴褛叫花口中说出，语气刻薄，有板有眼，竟然还是纯正的伦敦骂腔。匪夷所思，犹如出门买菜却进了鬼市一般骇异。

菲斯宁肯相信中国人生着翅膀，也不相信让他引以为傲的本国语言竟被一中国最低贱的叫花随口说出。他怀疑，也许是这傻叫花支吾说疯话，口齿不清，类似英语音节，被误认为是高贵的英文。

菲斯用汉语结结巴巴说道：“你……会……英文！”

“拍肚”冷笑：“你们的语言简单粗俗，很好懂啊！我们的汉语历经五千年锤炼，才是博大精深！”见菲斯等洋人疑虑不信，张口吟起《圣经》中的几句名言：“InthebeginningGodcreatedtheheavensandtheearth（起初神创造天地）；AndGodsaid,Lettherebelight；andtherewaslight；（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SoGodcreatedmanin，hisownimage，intheimageofGodhecreatedhim；maleandfemalehecreatedthem。（神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像造男造女。）……”

和尺女一起把神识附在“拍肚”身上的秃毛鼠早前久住教堂，每日闻听西洋传教士祈祷念诵，圣经上的语句熟的不能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