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尘骂骂咧咧,没想到这所谓的传承竟然难度这般大,要求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苛刻了!上百名同境界的傀儡,自古以来,能战而胜之的人怕是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就算能胜,怕也再无余力面对其他的考验了。
“这回可是真的死定了……”萧逸尘苦笑一声,倚靠在墙壁上,他不仅力竭,而且负伤很重,就算以他那近乎变态的体质,估计也要修养很长的时间方才能恢复全盛状态。
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百战不屈的勇者之心终于出现了一丝疲倦,再也不想争斗下去了,只想倚靠在这里,享受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平静。
根据那个苍老声音的提示,萧逸尘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终极试炼,先前的两次考验就已经恐怖到了极点,他不认为这终极试炼会简单到哪里,应该是一个必杀之局,根本无法逃过,他想不出这处遗迹中究竟隐藏了怎样的惊天大秘,挑选一个传承者竟这般苛刻,不知道淘汰了多少古之英杰,令其葬身于此。
兔死狐悲,萧逸尘看着狼狈现场,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不可抑止的悲哀,那些历代英杰的枯骨已经在先前的毁灭性一击当中尽数化成斐粉,零落遍地,散发着乳白色的柔和光晕,就像漆黑浩瀚的夜空中飞舞的无数萤火虫,也有一些枯骨消失,被那狂暴能量所破开的空间黑洞吸附了进去,换了一处葬身地,永远沉浮于冰冷枯寂的宇宙当中。
“我也会变成他们当中的一员罢。”他无奈叹了口气,轻轻抚摸干将剑,脑海中,却想到了苏樱雪。
“不知她怎么样了?”在这生死之间,萧逸尘终于意识到了那个不论多少苦难、始终伴随于自己身边的清冷女子对自己的重要性,他甚至非常可笑的在想,如果自己死了,那个女子会不会坚守着临别时的诺言,等待着自己的归去,穷尽一生永不改变,抑或是,若干年后她再次遇到了一个令她心动的男子,与之共结连理,双宿双飞,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夜夜陪伴在对方床榻之间?
虽然只是一个可笑的想法,但萧逸尘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他是个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是神,也不伟大,绝对不会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找到好归宿而开心,他偏激,认为那是对他们感情的背叛,如果可以,他宁愿对方一生都在守望,看着空旷苍凉的旷野,坚守着心中的那一份温柔。
手中干将在轻鸣,神剑通灵,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主人的惆怅,剑身颤鸣,似乎在告诉他,挚情之剑所选择的人,必定是永世相守的爱侣,不论沧海桑田,三生惊变,永不背叛,不离不弃。
萧逸尘心神恍惚,彷徨间,似乎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些知心好友。戎马十多年,看尽悲凉,却能在杀伐得满心冰凉时,和莫风、萧逸岚二人把酒言欢,在冷硬的生活当中取得丝丝温馨。
他想到了嬴政,那个一心爱恋着贴身婢女黎姜的贵族子弟;想到了慕容剑,那个率真直爽的帝国巨擘家族未来的掌门人;想到了李曼文,那个英气*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也想到了白欣颜,柔弱惹人怜爱,如同一朵绽放于风中的百合。
生死一瞬之间,萧逸尘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昔年征战沙场的时候,南讨草原蛮夷,北守雁门,血战冀州之野,直面两国联军,雄姿英发,马蹄所踏,尽为国土!
一切恍然如昨日发生!
地狱里遥望天堂的苻坚,冷眼看世风,挺身上阵前,用一腔热血践生死一诺。
同出暗影的史思明,雁门关破之日,率领残兵向着几百上千倍的两国联军反扑,九死不悔,只求与关同在。
恩仇一瞬,全部划过他的脑海,一时间,悲凉之意油然而升。
皇家的追杀,叶采薇的绝情和欺骗,自己拼死守护的天下万民的唾骂……
光荣和屈辱,英雄与逆贼,守护者同恶魔……
在这一刻,一切的怨念随风而散,如同在三生石畔了断三生恩仇一般,萧逸尘在这生死之间,终于放下了一切执念,欲杀尽天下人泄满腔愤懑之心也消失了。
他将神剑干将收回鞘中,轻轻哼起了昔年腾龙帝国军圣楚天将军写下的那首《葬歌》。
“雄躯殁矣,葬身于山。
山麓巍巍,抔土做坟。
木有凋兮命有尽。
魂兮归来,守望河山。”
“雄躯殁矣,葬身于海。
白浪滔滔,碧水做棺。
生为杰兮死亦雄。
魂兮归来,残血丹青。”
“雄躯殁矣,葬身于史。
人世坎坷,岁月蹉跎。
舞干戚兮猛志存。
魂兮归来,永卫亲族!”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虽然腾龙有负于他,但他一生戎马,即便是即将要死的时候,也依然将自己当成了军人来看待,唱出的也是告慰战死者的歌曲。
“咚咚……”
就在这时,低沉的脚步声响彻这片四方之地,明明是随意迈出的步子,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节奏,似乎跟随着大地脉动而走,摄人心魄。
“碎虚步?!”萧逸尘有些惊讶,他从着熟悉的节奏当中找到了《战神诀》中记录的碎虚步的影子,而且看着情况,来人似乎已经将这一式修炼到了非常高明的层次,人未至,但气势却已经传达到了这里,恐怖威压浩瀚,要不是他对这碎虚步极为了解的话,恐怕当场就会被崩成血雾。
杀人于无形!
这便是碎虚步的霸道之处,修炼到精深,抬脚可踏裂天地,破碎虚空,将对手生生震成血雾。
萧逸尘骇然,他隐隐觉得,来人似乎已经将这一式修炼到了那一步天地,恐怖程度不言而喻,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不过他心中却有些疑惑,此人是如何习得碎虚步的,难道对方先自己一步拿到了《战神诀》?抑或者是……《战神诀》根本就是对方所创?!
他心中有太多不解之处,甚至不明白来人到底在哪里,这里是一处四方空间,如同地腹掏出的一个巨大的土坑,抬头便是厚土,除了进来的那条通道,在无其它通行之处,但那摄人心魄的脚步声却不是从那里传来的,很显然,来人并不在那条通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