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王都诏书至,大彰鹿吴一役之功,擢薛运云麾将军,赴任王都。山中闻讯,一片哗然,雷烈、云应皆曾受王都封赏,然赴任王都却无先例。适逢薛运于春雨楼鏖战,龙焕代之接诏。次日正午,薛运泥醉而归,于营中昏睡。龙焕召之,黄昏方至。龙焕亦未深责,问曰:“王都诏命之事汝知否?”
薛运答曰:“已有耳闻。”
龙焕道:“你意如何?”
薛运道:“此事师尊自有决断。”
龙焕闻言叹曰:“自入我门下,可知多少年月?”
薛运答曰:“整二十三载。”
龙焕道:“二十三载,情比骨血尤深。”
薛运道:“弟子性命乃师尊所赐,去留生死,皆凭师尊驱遣。”
龙焕道:“须臾之离,尚且不忍,岂容长别?”
薛运顿首曰:“弟子领命,山中另有要务,弟子先行告退。”
龙焕止之曰:“汝领何命?”
薛运答曰:“师尊既不忍弟子离去,弟子自当留于山中。”
龙焕喟然长叹,转而笑曰:“整饬行囊,明日启程。”
薛运道:“却往何处?”
龙焕道:“赴任王都。”
薛运闻言立时酒醒,惊曰:“师尊着我赴死?”
龙焕道:“何出此言?”
薛运道:“我乃聚龙弟子,踏足王都一步便是死罪,此乃国法。”
龙焕道:“此事无须挂怀,我自有区处。”
薛运起身怒曰:“你能有甚区处,此分明王都设计害我,怎可听之任之?”
龙焕怒曰:“放肆!”
薛运跪地顿首曰:“情急之言师尊勿罪。”
龙焕道:“时才不说生死去留听凭驱遣。”
薛运道:“时才也说情比骨血尤深。”
龙焕道:“此乃主君下诏,名正而理顺,却有何顾虑?”
薛运道:“言而无信,反复无常,却非王都惯常?”
龙焕道:“我自具书一封,交你呈与主君,届时可保性命无忧。”
薛运道:“只怕弟子未见主君先见阎君。”
龙焕道:“我已致书车骑将军,待至王都自有照应。”
薛运道:“龙骨之事尚未了结,只怕车骑尚难自保。”
龙焕怒曰:“讨是寻非,意欲何为?”
薛运道:“弟子久侍师尊,实不忍离去。”
龙焕道:“某亦不忍,然王命难违。”
二人静默良久,龙焕道:“此行山高路远,我欲着一队人马随你同行,以为护持,你意如何?”
薛运道:“只怕王都别有心思,若带人马,反授人以口实,弟子以为不妥。”
龙焕道:“终不可只身前往,且点选些随员。”
薛运静默半响曰:“此事容弟子回营斟酌。”
龙焕允之。
薛运即去,直至夜深不见回音,龙焕遣人召之,却闻巡哨来报,薛运连夜下山,向南而去。龙焕大怒,集结人马下山搜寻,天明时分,擒之于凤凰岭,绑缚回山。比及相见,龙焕大怒,几欲杀之,众人苦劝得免。
龙焕屏退众人,独留薛运问之曰:“汝欲何为?且明言于此。”
薛运道:“弟子但为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