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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清水之主

破晓时分,墨尺于骁骑营点兵,营中上下严加戒备,各营营尉不带兵马,不携侍卫,只身入帐,听候差遣。

大帐之中,东夷上将高居上席,襄武、忠武、宣威、昭武、振威、致果、翊麾、御侮、仁勇、游骑、宣节、维荔、庆宇、靖晗、宜林、壮武、明威共计一十八营将领悉数到齐。

帐中备下酒食,墨尺举杯道:“华夏无道,暴虐肆行,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烈阳仁武,德重恩弘,伐罪吊民,泽被苍生!”

言罢一饮而尽,众人随即饮之。墨尺又道:“在下愚钝,鄙陋浅薄,诸公不弃,全力相拥。日月可鉴,肝胆赤诚,尽心竭力,共建奇功。”

罢又饮一盏,众人喝曰:“某等竭智尽忠,以报洪恩。”

随之一饮而尽。墨尺道:“在下自领北郡,全仗诸公护持,至今未有疏失。然战局焦灼,我等执掌精兵强将,岂可碌碌无为?今日正逢千载良机,诸公同心,夺占天险,平定红泥,以无道昏君之血,共书宏图霸业!”

墨尺言罢,命吴宣置备军用,吴宣自去,墨尺自取名册点将排兵,忠武营尉何楠起身施礼道:“恕属下直言,红泥乃鹿吴咽喉,地势艰险,易守难攻。此役凶险非常,我部将士虽忠心无二,然终不为贵部血脉,难免心存顾及。疆场奉死效命,不求功成名就,只盼衣食无忧,不知此役取胜,上王有何犒赏?”

墨尺闻言笑曰:“将军多虑,此役干系重大,诸公只管奋勇杀敌,待城破之日,加官进爵,封妻荫子自有分晓,墨尺言出必行,绝不令将士寒心。”

言罢,墨尺静默片刻又道:“将军率直,正合墨尺心意。墨尺也有一言,还望诸公仔细。吾王仁德,体恤臣民,我族军规,赏罚分审,疆场厮杀自不容情,然城中黎庶秋毫无犯。他日城破,不得滥杀无辜,不得抢夺财物,不得奸淫偷盗,不得纵火投毒,如有违者,立斩不赦!”

徐冲心下暗道:“此时却想收拢人心,想必受吴钦指点。”

事出有变,徐冲泰然处之,帐中诸将饱经霜雪,岂因一言而动。墨尺话音刚落,襄武营尉褚威起身道:“昨日徐冲等人说与聚龙有隙,将军许之屠城三日,我军昔日也同聚龙不睦,不知将军能否容我一并屠城?”

墨尺闻言正色道:“戏谑之言,怎可当真。诸公仔细,休怪墨尺絮烦,城破之日,倘有滥杀无辜者,立斩不赦!”

右振威营尉马禾道:“上野一城军民尽成刀下之鬼,也是戏谑不成?今红泥起事在先,待城破之时,怕是要斩尽杀绝。”

众将士纷纷起身,沸沸扬扬,指点叫嚣。墨尺不惊,慢品细酌饮下一盏,缓缓起身曰:“尔等如此咆哮,欲作反乎?”

何楠道:“反便反尔,如何?”

话音落地,两下剑拔弩张,怒目相向。帐中静极,寂若无人。对峙片刻,何楠拔剑上前,忽觉头晕目眩,四下环视,见众人纷纷栽倒,大叫一声:“酒中有毒!”

众人欲上前搏命,怎奈骨软筋麻,全无气力。片刻之后,众人睡去,唯有徐冲端坐原处,墨尺笑道:“徐将军却非凡人。”

徐冲道:“徐某本为草寇,迷药之类实属惯常,足下用药稚拙,徐某自能识破。”

墨尺闻言笑曰:“何必过谦,清下城下几度交手,汝之声名亦有耳闻。若非昨夜吴钦相告,只恐清水已在你囊中。”

徐冲笑曰:“计较仓促,疏漏百出,难逃将军耳目,徐冲今有一事不明,还望将军指点。”

墨尺道:“你且说来。”

徐冲道:“足下既是用毒,何用迷药?何不以剧毒斩尽杀绝?此皆叛将,足下却有恻隐之心?”

墨尺笑曰:“吾最恨无信之人,何来恻隐之心?此等叛贼当受寸磔之刑以震全军,以毒杀之焉能泄吾心头之很?”

徐冲道:“原是这般计较。”

墨尺道:“事已至此,无须多言,待吾送你一程,还是自行了断。”

徐冲静默片刻曰:“劳烦将军多送一程,终究相识一场,黄泉路上却怕冷清。”

墨尺道:“且遂你愿。”

言罢喝曰:“吴将军何在?”

帐外应一声道:“末将听令。”

墨尺道:“部署如何?”

吴钦到:“已然停当。”

墨尺道:“将帐中之人全数拿下,押往集市凌迟处死,召集各营将士观刑。”

徐冲闻言道:“时才还说体恤臣民,不想转眼之间又露本性。”

曼娇起身怒曰:“华夏刍狗之类,焉敢妄称我族臣民?”

徐冲笑曰:“某等亦觉无力高攀,不若就此各走各路。”

曼娇大怒,便要上前,墨尺止之曰:“何须争于口舌。”

徐冲道:“将死之人,多言几句却有何妨?”

墨尺喝曰:“吴将军,却待何时?”

帐外一人应道:“将军稍安,这多人皆待凌迟,置备刀斧也须半日。”

墨尺闻其语声有变,满脸愕然。徐冲道:“莫叫上将苦等,何不往帐中一叙。”

少顷,薛运率数十人各执刀斧来到帐内。墨尺起身惊曰:“汝乃何人?”

答曰:“聚龙幕将,薛运是也。”

又问曰:“吴钦何在?”

薛运道:“昨夜已在奈何桥头等候诸位。”

一东夷校尉在旁道:“今晨我等尚在府中传唤此人。”

曼娇道:“尝闻薛运也通易容之术,想必是着了手段。”

徐冲笑曰:“却说黄泉路上冷清,薛将军,何不送诸位上将一程?”

薛运闻言,即刻率众上前,七员上将毫无惧色,各执短戟一双从容应战,大帐之中乱作一团。白刃相接,血肉满地。墨尺武艺精湛,一双短戟分外娴熟。这等短兵正合近身厮杀,戟锋宽大,月刃厚重,钩啄架打,短小灵便。

反观薛运,一条长戟于营帐之中无从施展,疲于招架连连败退。徐冲不敢大意,见二人厮杀焦灼,拔刀上前助之,墨尺猝不及防,被徐冲斩断一臂。东夷上将却非凡辈,身受重创面不改色,单手执戟,犹自死斗。

薛运舍却铁戟,取过短刀,借近身之际,一削一抹,断其膝弯。徐冲绕至身后,又断其一股。薛运掣起铁戟,于胸口处来回翻舞。少顷,墨尺开膛破肚肠流满地,犹执一板甲犹挥舞不止。徐冲狞笑曰:“且再断你一臂,将你变作人彘于城中巡游。”

言罢举刀便砍,不料薛运抢步上前以短刀杀之。徐冲诧道:“将军心存不忍?”

薛运答曰:“无心与之磨耗。”

战事顷刻了结,除却曼娇,妺喜两员女将被擒,东夷将校尽皆毙命。营帐之中尸首横陈,曝骨履肠。徐冲命军士打扫营帐,又命医官为诸将解毒。

大势已定,唯剩两员俘囚不好处置。东夷女子不比华夏,生死关头并无怯懦。曼娇遍体鳞伤,为四五军士所制,犹自死命挣措,口中叫骂不休。李劲怒曰:“恶妇!眼下大军将动,正好杀你祭旗。”

曼娇啐一口道:“狗贼,使这卑劣手段,枉生一条男根。”

李劲道:“泼溅,若执意寻死,吾便送你上路。”

曼娇道:“休要耍口,我自伸颈待汝,只管来杀便是。”

李劲大怒,掣过单刀便要杀之,薛运在旁止之曰:“将军莫恼,此妇娇美如是,可否交予薛某?”

李劲闻言,转而笑道:“此妇这般泼悍,只怕将军不好消受。”

徐冲在旁道:“即是将军有意,我等岂敢违忤。”

即命军士将两员妇人送到薛运帐中。过有半日,各部营尉醒来,于帐外集结。徐冲执墨尺之首,立于众人身前,静默半响曰:“尔等识我乎?”

众人默而无语。徐冲静默片刻又道:“尔等知我乎?”

众人无语依旧。徐冲举墨尺之首,朗声道:“徐某无欺于尔等,尔等愿随我乎?”

静寂片刻,忠武营尉何楠道:“吾营将士,愿随将军!”

褚威道:“襄武将士,愿随将军!”

众人山呼海啸,皆愿相随。徐冲将墨尺首级掷于一旁,执薛运之手,与众人道:“尔等可识此人?”

众人无语,马光于身后道:“此乃聚龙上将薛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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