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万千愁绪涌上心头,像澎湃的巨浪,不断的击打着唢呐哥和樱花美菜的心岸,他们都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侵略者是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的,但是,侵略国和被侵略国联姻?这怎么可能呢?别说是唢呐哥,就是樱花美菜自己,也不能轻易摆脱这种深种在骨子里的仇恨——对这场战争的仇恨。他们都恨这场战争。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玉堂,我对不起你,但是,下辈子如果没有这场战争,让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到时候,我还在一个女子大学当老师,我嫁给你,为你生一堆孩子,和你一起变老。”
“你住口!”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啊,大家都活在现实里,现在前线,战火纷飞,无数战士战死沙场,后方呢,隐形战士潜伏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和他们秘密展开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怎么可能跟一个敌人作夫妻呢?从前是不知道真相,现在知道真相了,就更不可能了。
战争在,唢呐哥就深信,自己绝对不会再和一个日本女人扯上任何关系,不论这个女人是一个好女人,还是一个坏女人?也不论她是自发参战的?还是被迫无奈的?只要她是一个日本女人,他就绝对不会跟她扯上任何关系,绝对不会!唢呐哥对日本那个国家的仇恨,是深邃到骨髓里的仇恨,是根本无法消除的。
“人哪有下辈子,即使有下辈子,这辈子的血海深仇也不会完,我恨鬼子,即使是下辈子,下下辈子,这份恨也不会消除!”唢呐哥心底的仇恨排山倒海的翻将出来,像是一座巨高的海浪,朝樱花美菜压过去。
这样的话语,让樱花美菜骨寒,那最深的绝望比这夜还要黑暗,还要撕裂。她紧紧的吸着一口气,这口气堵在心口上,还一直往下坠往下坠,她的心都要被压成末了,接着,是窒息,然后完全不能呼吸,“玉堂,即使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了,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别人不相信我我不在乎,你不相信我,我生不如死,我知道你心里的仇恨比天高,比地厚,是我的民族给你制造了这个血海深仇,你恨我吧,你恨死我吧,我希望用我的死,能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我现在不代表任何一个国家,我只代表我的心……玉堂,我爱你。”说完,就将自己的身体,深深的牢牢的按进了那把刀上,唢呐哥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胳膊已经僵硬了。樱花美菜嘴里不停的吐着血泡,眼睛只朦朦胧胧那透出一条绝望的缝。“玉堂,对不起,我,我,我下辈子做个中国女人,你…….你,你爱我,娶我,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气息游离出身体的时候,眼睛却无法瞑目,这一世的错落,怎能叫人死而瞑目?
“……好。”唢呐哥抚下樱花美菜未合上的眼帘,情不自禁的悲痛的从喉咙里说出最后一个字……
外面的夜色还在往极尽的黑暗里延伸,唢呐哥独自将樱花美菜的尸体抱走,埋了。而狼人、魏文凯他们也没去阻拦,但是,魏文凯眼睛里的光芒却像是冷却的了一潭冰水,无尽无尽的恨……
昔日同床共枕的夫妻,一夜之间变成仇人,阴阳相隔。
大家决定趁着夜色,离开恶狼谷,狼人走在前面,唢呐哥无精打采的走在最后面,脸色苍白,眼神漠然,大家都不敢去打扰他,也不忍心去打扰他,他需要一些时间静一静。
“桃花姐?”田喜低低的在桃花的耳边说:“唢呐哥会不会出事啊?”
桃花坚定的摇摇头:“傻丫头,不会的,只要鬼子还在中国,我们的唢呐哥就会顽强的活下去!”
田喜不解的点点头,小小的嘴巴里嘟嘟囔囔的,“你说,那么好的一个月娥姐姐,怎么会突然成了日本女特务了呢?我到现在就好像还在梦里一样,我实在是没办法相信那是真的,我不相信,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呀。”田喜皱着眉头,无法相信。
“傻丫头,我也觉得,如果她不是个日本女特务,该多好,那我们几个肯定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姐妹。”桃花也说。
突然,田喜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恐惧的问桃花:“桃花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怎么阴森森的啊,你看,这里都是坟,哪里来的这么多坟啊?狼人大哥这是带错路了吧?”他们所有的人都被这阴森森的空气所包围了起来,低嚎的阴风一阵一阵的从他们的身边吹过。
“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石头在后面低声的问田喜。田喜挺了挺脖子,壮了壮胆子说:“什么害怕啊,谁害怕啊?你才害怕呢?我田喜什么都不怕!”说着,不远处的坟堆突然钻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