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在新阳怀里嗤嗤的，微微的，笑出声来。瘦小的身子在新阳怀里不住的颤抖着。她慢慢抬起了头，小小的眼睛扫荡着正在四处鼠窜的居民和门口好像已经稳操胜券的赵兴一伙人，鄙视眼神一下子从她黝黑有神的眼眸中射出，死死的把赵兴影子，钉在了地上。

“赵兴，你不是想说吗？那我先倒要问下你，是刀杀人的罪过大？还是一张张嘴吃人的罪过大？”小七挣脱开了新阳的怀抱，抢过了新阳怀里的枪，连着自己的小鹰，一齐把择人而噬的枪口对准了一下子目瞪口呆的赵兴。

汗水从赵兴光溜溜的头上冒出，从耳根上滴到了地上，他焦急的摆着手，想往后钻，却发现大家都在朝后涌着，自己的身后早已空出了一大片。

“那个，小七，那个，事情不是，那个，有事好商量啊，那个，儿子，说两句啊。”赵兴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但不论怎么钻，两只枪口都像跗骨之蛆一样，顶在了他的头顶之上。赵辉从卫队中挤了出来，挡在了他父亲身前，把自己胆小如鼠的爸爸一把推到了自己卫队里面。

赵辉理了理自己亚麻绿的军服，倒是毫不在乎的看着那两个随时可能射出子弹的枪口，对着小七一脸的鄙视，仿佛自己又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呵呵，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没什么说的了，恩，杀父，杀母之仇你都不在乎的话，确实只有你小七能有脸干的出来。恩，今天你两没事了好好团聚下吧，有空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啊。呵呵，跟自己生家仇人的儿子结婚，不知道要发多少肉给你们，才能配的上呢？”他挥了挥手，不再看对面的那三个人，带着胜利者特有的满足微笑转身离开了。

身后响起了阵阵困兽怒吼般的枪声，打在墙上叮铃作响。“呵呵，仇恨的种子既然已经有了，那么自己只需要浇点水等着它静静发芽就好了。”赵辉得意的想着，手指插进了仓库钥匙扣，在空中晃了起来。身边的卫队踩着烂掉的饿鼠，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尸山血海在赵辉的眼里脚下显得毫不在乎。

仓库里变得静悄悄的，空旷的大厅热气慢慢消散开来。小七对外举着的枪口仍在冒着青烟，她就站在新阳触手就可以抱紧的前面，但是新阳怎么也伸不出自己的那只手。只能默默的看着小七单薄的后背。

小七缓缓转过身来，把枪口垂到了地上，把还发烫的枪管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了新阳。新阳傻乎乎的接住了枪，却看到泪水早已涌到了小七的眼眶里。

“那个，小七，对不起。”新阳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讲些什么，只能把对不起这个万金油样的词语挂到了嘴边。旁边站着的清寒悄悄走了出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溜达到了门外，替屋内纠结的这两个青年掩上沉重的门，发出了铁器拖动地面的沉闷声音。

小七用手抹了抹眼睛，甩了甩，就要朝前面迈步走去，“清寒，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出去。”但在半空中晃荡的手还是被新阳一把给给拉住了，她狠狠挣扎了两下，却怎么也甩不脱心中那份纠结的感情。

“爱新阳吗？真的是很爱很爱。恨吗？自己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都是青松老市长慢慢带大的，自己一懂事后他就坦白了一切。没人知道，那颗雷管，除了他自己有控制按钮外，她自己也有一个。这么多年，早已不恨老市长了，更何况什么都没有做错的新阳，但是外界的议论，嘲笑，指责……”小七捂住了脑袋，蹲到了地上。

小七的两只手撑到了地上，嚎啕大哭着，散落的米粒揉进了她布满老茧的手里，“新阳，我是不是很贱啊？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但还是每天都装疯卖傻的希望你不知道。这样我就还可以围着你胡闹，欺负你，把所有我犯下错误的责任抛给你。我所有不开心的事情也都可以扔到了你心底，听着你哄我笑，逗我开心。你知道吗？我每次都想要亲你，但我真的亲不下去，只能咬着你的手，希望你永远不会忘记我。希望你……”

外面的几盏没碎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透过门缝，照在了门里近近站着，却重不到一起的两个人，身上的影子被投到了墙上，显得那么近，却那么萧条。

依着门听着的清寒也不自觉的眼眶湿了，用手抓紧了自己的手腕。

新阳愣住了，缓缓走到了小七前面，看着眼前的那小摊晶莹的泪水，散发着凄楚的光，从没想过一直坚强，一直硬的跟铁一样的小七会留下这么多眼泪。新阳的心也随着小七抽搐的后背一阵阵疼了起来。

新阳强撑着疼痛的身子，慢慢蹲了下来。他拉起了小七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嘴边，“恩，这个，你恨我的话就咬吧，小七，其实很早父亲也跟我说过你的事了，让我不论如何也要对你好，对你负责，说我们永远都欠着你的。可是我一直以为你不懂，所以怎么也不敢说，我也害怕你，害怕你不理我，不欺负我，不爱我。恩，今天，你如果想报仇的话，就再咬我一口吧！”新阳把枪塞回到了小七手里，换来的只是混天黑地般的一阵热吻。

新阳的整个后背扑到了寒冷的地上，身上却是火热的一片。

倚在门外的清寒，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走开了，只留下了阴冷寂静的空旷通道。

“新阳，我要你一辈子保护我，爱我，不离开我。如果，如果还有来世的话，你再让我来报仇。”小七咬开了新阳的嘴唇，丝丝鲜血流了出来，跟满脸的热泪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