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鳌玉蝀桥西岸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蚕池,蚕池内又有先蚕坛、采桑坛二坛,用来祭司蚕桑,由于现在并不是祭司时间,所以兄弟三人只是简单的看了看便离开了。从蚕池便是万chun宫,宫旁有一座跟天坛祈年殿一模一样的大殿,巨大的匾额上书“大光明殿”四字,由于外城的天坛遭到流寇的破坏,在天坛重修之前,恐怕祭天仪式要改在这里进行了,但其实这也并不为过,因为大光明殿后的太极殿本来就设有七宝云龙神牌位用来祭司上帝。
出了大殿,迎面又见一座山,这里便是西苑又一极致美景,名叫兔儿山,由于实在是太美了,所以又称作“赛蓬莱”。三人穿过山前依山而建的殿宇,来到山下仰望,但见石骨棱砺,峥窅岩岪,半山腰有一座石窟,踞有一条巨龙,龙头正好位于洞口,龙身则在山岩之间若隐若现,从龙口中喷涌出一股清泉,水落如雪,迸流成帘;伴随着泠泠水声,这一股泉水汇聚到山下绕殿曲折的“流觞曲水”之中,“流觞曲水”便是《兰亭集序》中所说的“流觞曲水”,几名雅士列坐水旁,将酒杯漂在水上,流到谁的面前便举盏饮之,呜呼!怎一个浪漫了得?
朱慈炤不禁叹道:“这里真的是人间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朱慈炯冷不丁在朱慈炤后腰用力一掐,“啊!”
一声惨叫,“你干什么?”
朱慈炯掩口笑道:“你不是怕自己是在做梦吗,本王这是帮你一把,你好知道这不是梦境啊!怎么,还不快谢本王?”
屁啊!谢你个头啊!心里骂道,口中却毕恭毕敬,拱手道:“多谢!”
朱慈烺转过脸来,笑道:“别闹了,咱们到这兔儿山顶去看看。”
“近日并非重阳,登山做什么?怪累的!等等!皇兄,你方才说这山叫什么山?”
“兔儿山哪!”
“噢——我明白了,嘿嘿,我明白了!”朱慈炯一脸奸笑的冲着朱慈烺一个劲的挤眉弄眼。
“你这促狭鬼!你明白什么了?”朱慈烺骂道。
“嘿嘿嘿!你跟老四上山装兔儿吧,本王在山下给您把风……”
“你又找死!”不等朱慈炯把话说完,朱慈烺先下下为强,一巴掌早拍到他后脊上。二人立即追打起来。
这座“赛蓬莱”的兔儿山自然是没有登成了。
岸边曲径蜿蜒,道旁花香袭人;曾林殿宇,金碧掩映,池水之中,金鱼潜伏游戏,不时的泛起层层锦浪……三人离开兔儿山,沿着太液池堤岸向南就这么走了约半里,到了迎面见一座殿宇,上书有“乐成殿”三个字,到了这里又仿佛换了一个世界:殿旁有石磨、水碓、水田,田里整齐的种植着行行水稻,井井可玩,恍若到了桃源村野。
朱慈炤转脸问道:“皇兄,这里是做什么用的?莫不是祈祷农耕之所?”
朱慈烺笑道:“朕也是头一次来这里,好像是每年秋收季节,会在这里举行‘打稻’仪式,届时内侍跟宫女们会在这里装扮成农夫、农妇、税吏等,行征租、交纳、词讼等事,以示天子不忘稼穑艰难之意。”
朱慈炤点点头,朱慈炯听了指着朱慈烺笑道:“哈哈,等再过几个月,我跟老四一块儿来看皇兄挽着裤腿,衣襟掖了腰里下地干活,然后一身满脸的泥浆,扮个惊蛰的泥蛤蟆!哈哈!”
“你!促狭鬼,一再藐视君王,目无尊长,讨打!”一边喊着一边追赶上去,朱慈炯东躲西藏,朱慈炤忍不住掩口偷笑:原来帝王之家也有这般温馨存在,并不似传说中的那样,尽是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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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马飞奔,扬鞭绝尘。
“闪开!闪开!”一匹骠骑在京城大街上飞奔,马上的差役奋力抽着鞭子,不住的对街上的人群喝道。行人纷纷闪躲,让出大路。骠骑经过之后,顿时议论纷纷:又要打仗了!
飞马直奔皇城,冲过大明门、承天门、端门,终于停在午门前,一封火漆密函由内使转接,快步奔向后宫。
“皇上!皇上!皇上在哪儿呢?”传信的内使跑遍钟翠宫也没找到皇帝,急得大声喊叫,汗湿纱帽。
“这位公公,别喊了,皇上跟二位殿下在西苑游玩呢,午朝之前不会回宫了!”
传信内使听了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上前一把抓住说话的太监,用力摇道:“这位公公,烦劳您带我去见圣上,西北有紧急军情,十万火急啊!”.
“哈哈哈!寡人还是头一回在船上用膳呢,来来,二位御弟,咱们大快朵颐,一醉方休!”朱慈烺兄弟三人玩累了,便在龙船上备下酒宴,三人你推我让,杯盘狼藉。朱慈炤虽说参加过几次国宴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可是这个身体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几杯御酒饮下,已经是烂醉如泥、难得糊涂了,再看那两位动不动就追打胡闹的冤家,也是趴在桌上,相倚枕藉,酩酊大醉。
终于靠岸了,内使们连搀带架,终于将三兄弟弄了下来,正准备送回宫,只见两名内使气喘吁吁的跑来,御前近侍立刻上前呵斥道:“站住!休要惊了圣驾!”
“不,不好了!”传信内使一手扶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气道,“快交给皇上,西北紧急军情!”说着举起一封火漆密函。
御前近侍接过密函,正要转交皇帝,却见朱慈烺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喝!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促狭鬼!看寡人今天不灌杀了你……呜!”
太监见状皱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护送皇上跟二位殿下回宫!”
然而就在此时,西北剿匪总部却乱作一团,因为剿匪总兵吴三桂孤军冒进,被流寇包围了!
话还要从剿匪官军进入陕北开始说起。
自从各路义军会合官军自山西渡河进入山西以来,官军依然是一路势如破竹,眼看只要再努一把力,即将获得彻底的胜利,然而就在这时候,传来数十万鞑虏包围京师的消息,虽然朝廷并未下令剿匪官军班师勤王,但各部将领依然忧心忡忡,就在这个时候,剿匪总兵吴三桂不顾众人劝阻,率领关宁铁骑轻装上阵,快马急行,经宜川、洛川、甘泉、丰林直扑延安,吴三桂所部一路上既没有带辎重,也没有后勤补给,按照他的计划是,以闪电战术直扑匪军盘踞的中心延安,杀一个措手不及,待后续部队赶来之后,北攻米脂,速战速决之后,班师勤王,这样不但可以一举剿灭流寇,而且还能得到勤王的功劳。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关宁铁骑抵达延安的时候,发现延安已经是一座空城。吴三桂扑了个空,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原地休整以等待后续官军,而是继续北上,这个决定要了他的命:延安北面有二山,东侧名绥山,西侧名延山,就在关宁铁骑行至二山之间的时候,大批流寇突然出现,封住了山口,而且两山制高点均已被匪军牢牢控制,吴三桂四面受敌,几次突围均告失败,每天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匪徒撤着嗓子用陕北腔调唱歌一般的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
“赵括纸上谈兵,终于被围丧命,还连累了四十万赵国军士;楚霸王深陷垓下,虞姬话别。难道我吴三桂也要重蹈覆辙吗?英雄出乱世,我不能死!也不想死!”
“将军,外面有一名匪谍,送来一封信。”说着副官小心的递上一封信函。
吴三桂粗鲁的扯开信函,浏览一遍,正要撕毁,却突然停下来,提笔饱蘸浓墨,在那封劝降信上大书道:“王业从来归汉有,江山岂可与贼分?
众多狐鼠遁逃外,河朔家家望五军!”
毛笔一丢,将信纸重新塞回信封里,对副官说道:“将那名匪谍痛打三十军棍,叫他带着这封信滚回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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