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市区,周围的风景逐渐荒凉。四野黑不溜秋的,偶尔有黯淡的光点从车窗外闪过。关旗云盯着手机,里面有着格律最后出现的地点定位—是一片树林。一排排苍老的松树在旱田里静默着。中间是一条泥埂小道,两边翻着干硬的土块。
关旗云抓着手机,一面瞅,一面确认。
格律就是从这儿进去了。他唤来何水,小声叮嘱对方在车上等他,并监视所有在这条小道上往来的人。自己则向小道深处迈进。
临行前,关旗云猛回头,对何水道:“如果你感到有危险,立刻走!”这才摁开手机电筒,慢慢朝小道走近。
周围彻底没有了光。他晃动着手机力求照顾到每一片未知的黑暗。这里静的可怕,除了自己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和移动声,微风穿掠过枝桠缝隙时的“沙沙”声也听得格外清楚。而最令关旗云心惊的是夜枭啼叫,仿佛某种古老的诅咒,一阵一阵刺激着关旗云紧绷的神经。然后是枯枝落叶间极细碎的轻响,夜枭振翅,随后发出满足的啼叫。
关旗云站在原地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平息着擂鼓般的心跳,这才继续前进。狭长的小道仿佛无止境的向前蔓延,且越发的狭窄和崎岖。最后关旗云已不得不踏进埋着无数会轻易发出声响的枯枝败叶里,艰难的前行着。直到四周只剩下无尽的粗壮树干而使人无力辨识,他中终于意识到自己已走到了路的尽头。现实的处境令他感到一阵绝望。
即没有醒目的建筑,也没有路标,甚至连路都没有了。可格律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对方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关旗云环视四周,苍老的树干无疑昭示着关旗云的猜测错误。这些人的基地总不能是在天上吧。若对方的基地当真修建在地下,那么……这座基地至少存在了二十年?三十年?
若果这推测为真……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对手,对方又究竟进行了怎样的谋划?自己真的能够应付得来?
风细细的吹,引得树冠一阵轻响。但绵密的树冠却仿佛形成了一个隔热层,关旗云感到干燥和闷热,更进一步的感到口渴。简单的检视了一遍周围,关旗云离开了树林。
何水正在等着他。
他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同时伸手喊道:“水、水。”
何水急忙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关旗云一饮而尽,这一趟搜寻耗尽了他的体力,亦或是别的什么令他显出一些轻微脱水的症状。于是他一连喝干了三瓶何水忙不迭递来的矿泉水。直至第四瓶,他才摆了摆手,示意何水上车。
何水关切道:“你没事儿吧?”
关旗云仰头枕着靠背,调整呼吸道:“没事儿。咱们先回去吧。”
何水没多问,倒转反向盘,沿着原路返回了街道公安局。何水把车停到公安局附近的一间宾馆,对关旗云道:“关队,你现在这儿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你呢?”关旗云燃了一支烟,徐徐喷着。
何水微笑着说:“我得回去守现场。”
关旗云鼻翼翕动,深深看了何水一眼,伸手握住何水的右手,捏了捏,点着头推门下车,“明天我来找你。”
像是所有最普通的城乡宾馆一样,付清房费后再交一百的押金就可以接过从柜台后取下的钥匙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类似于霉味的气味令人气闷。关旗云撩开窗帘,推开玻璃,仰倒在白色的床上。他确实累极了,但身体与大脑的不合拍却令他感到焦虑和烦躁。
天花板的灯散发出暧昧模糊的橘黄色光芒。他便盯着看。终于在那柔光的暗示下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