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清晨,在无边际的绿林野花里,身边的黄花树枝蔓同辉,耳边是蝴蝶蜻蜓的嬉乐之声;这个时节的天空总是淡淡的,碧蓝如洗几抹悠悠的云朵自由舒卷,倒映在梧桐树影的窗前,偶尔吹动的微风拂过发梢,让人不自觉想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这轻盈明澈的一切。
凌依依睁开眼,回想着梦中里场景,仿佛眼前的画面才是虚幻的梦境。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布帘,白色的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姑娘你醒啦。”说话的是位护士,她伸手摸了摸凌依依的额头,“烧退了些,别担心,你的伤还好没伤到要害,好好休息一个月就可以康复了。”
“我睡了很久?”凌依依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才感到腹部微微有些疼痛。
“两天两夜了,送你来的先生清早才刚走的。”护士对凌依依笑了笑,“那人是不是就是昌茂行的大当家啊?”
凌依依只觉得全身无力,没有回答护士的问题,“和我一起来的应该还有位姑娘?”
“还有一位?”护士表示疑惑,停顿了一会,“喔,好像说事发现场是有另一位姑娘,不过她已经……”
“已经什么?”凌依依明知道护士的话意味着什么结果,但还是期待有奇迹发生。
“刀进了心脏,失血过多,都没来得及送医院就……那个了。”那护士看到凌依依眉头紧锁,便没说出那个字。
凌依依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一个月前,她还对生活充满着向往与期待。那时已经放下对朱得韬的恨意,甚至对这位默默爱护的自己母亲几十年的人充满了好奇,希望从他身上多了解母亲的故事;清溪仍在为周常同开车,得空的时候回来香如故相聚,一起吃一餐家常便饭,饭后就帮着修剪院里的花,清溪的花艺比谁都好,每一盆花经过清溪的巧手,都变得更加艳丽与生机勃勃,让人看得心头欢喜;而南枝一直陪伴在旁,在落日西斜的黄昏,三人说着话,点点灯光洒在身上,静静地任时光流逝。那画面本是鲜活地印在眼前,如今却要如同一幅不可再欣赏的画作,需要完全封存起来。
凌依依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一直数着天空的云朵飘过,直到天色暗下,再也不能清晰分辨云朵的轮廓。
“依依,不好意思,今早有些事务要处理,才知道你已经醒了。”病房的门开了,进来的是周常同,他身后站着一位老妇人。“这是吴妈,”周常同指了指那老妇人,“医生说你最近几天都不好下床,我让吴妈来照顾你,你就好好休养。”
“吴妈,谢过先生。”凌依依说,她原本想拒绝周常同这份好意,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而身体也实在是虚弱得很。
“哎,乔小姐好,我熬了鱼粥,对伤口恢复快,我这就去盛给你。”吴妈应了凌依依一句,就提着饭盒去盛粥。
“依依。”周常同在凌依依的床边坐下,想说些什么又突然停了口。
凌依依朝周常同微微一笑,“我明白。”
“乔小姐,粥来了。”吴妈捧着粥走了过来,“周掌柜?”吴妈望了眼周常同,示意他帮忙扶着凌依依起身。
周常同迟疑了一会,才伸手扶着凌依依的肩膀,稍稍帮凌依依坐了起来,再连忙拿起靠枕让凌依依垫着。
“我自己来就好。”凌依依谢绝吴妈要喂自己粥的意思,“有劳吴妈。”
“小姐客气了。”吴妈面带笑意看着凌依依慢慢喝着粥,接着转向周常同,“周掌柜刚才我去盛粥的时候,家里来了人,说有急事要你去处理。这儿有我照顾就好。”
“先生去忙吧,我会好好休息的。”凌依依听吴妈这么说,便向周常同示意。说实话,凌依依此刻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周常同,她心里有几分怪罪周常同,又有几分可怜他,仿佛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看着周常同略带哀愁的脸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倒不如自己想明白了才再见他。
周常同大概也明白凌依依的意思,“那就拜托吴妈了,依依我明日再来看你。”
“嗯。”凌依依低头继续喝着粥。
沈心仪陪着凌依依在医院的小花园中散着步。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还有吴妈的照顾,凌依依已经可以下床活动。
“真想不到那朱慧云如此恶毒,她实在是太坏了,也不知是哪个没有良心的医生替她做的检查,说朱慧云那天是受了刺激,情绪病犯了,精神出现错乱,才失手杀了人,哼,真是可笑。”沈心仪忿忿不平地说着。
“朱家经营那么多年,自然是有各种关系,至少现在朱慧云被强制进入医院治疗,大概几年都不可以出来。”凌依依平静地说。
“这种人就应该被判刑,杀人偿命,就进个医院住着有多苦啊,花些钱还不是一样可以过阔太太的生活,甚至能提早出来也不一定。”沈心仪咬着牙替凌依依不值。
“算了,我现在这样又能做什么呢?”凌依依挽着沈心仪的手。
“不是还有那周掌柜,从你出事到现在,谁都看得出周掌柜对你有意,事事为你亲力亲为,生意也不管,天天往医院里跑,不然那些医生护士会对你如此客气?只要你跟他说一声,我看朱慧云这事还可以追究下去。”沈心仪噘着嘴对凌依依说。
“朱慧云可是他结发妻子啊,”凌依依摇了摇头,“即便朱慧云有再多的过错,有些事还是要适可而止。”
“现在是杀人啊,”沈心仪小声地对凌依依说,“外面的人都说只要周常同身边一出现别的女人,朱慧云都会下毒手,她害的可能远远不止你一个。”
“那我是不是还要庆幸自己没有被她害死?别信这些谣言了。”凌依依捏了捏沈心仪的鼻子,对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