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重重树影,小六似乎都能感受到赖庭煊的阴冷的注视着这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小六很清楚,他的主子向来极小心眼,要是得罪了他主子,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做好他主子的连番不断的报复,毕竟他的主子赖庭煊真的很闲。
为此,小六真心地替卫小寒捏了一把汗。
毕竟抛开性别不同,小六确实跟卫小寒挺投缘。要是卫小寒能治好了自己倒是还好说,若是医治不好他,恐怕赖庭煊会新仇旧怨都一起算了……
“卫兄弟,我也是签了卖身契的,所以,不大可能离开我主子。就是死,我也是我主子的鬼!”小六只能表表忠心,让赖庭煊的心情好一些。
果然,小六敏感地发现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稍稍有了一丝暖意。
卫小寒搓了搓胳膊,“一个大男人,还说什么我是你的人,死了也是你的鬼,真是恶心人。你还是跟我说说,你这渴症到底怎么回事儿。”
小六早就巴不得转移这个话题,着实为卫小寒的性命捏了一把汗。
“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战火纷飞。有一日,我跟着主子出门办事,路上遇上了劫匪,主子受了伤昏迷不醒,我们一行人又全部走散了,主子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四下无人,连一个村庄都没有看到。
我背着主子,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那时候,只知道走,日夜地走,有遇上河,就喝上一肚子,饿了就挖野菜吃,就这样一直走,走到后来,这腿就麻木了,不用自己想,也能往前迈了……
我只知道,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后来,我体力不支,累倒在路边。也亏得我们自己人一路寻着记号寻了过来。我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医馆了,主子也已经得救。
一开始,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只觉得容易渴,容易饿,我还以为是因为是那几日饿得狠了,所以也没有当一回事儿。
后来,口渴得越来越厉害,口渴,但是并不用豪饮,只要喝几口就能解了这渴症。白日里倒是还好,只是夜间会渴醒数次。这几日,愈发严重了,估计,命不久矣了。”
“消渴症(糖尿病)?”卫小寒弃了锄头,伸手就撩起小六的衣袖查看着,“你的身上可有疖疮?”
小六突然被卫小寒撩起袖子,弄得羞恼不已。“你一介……”姑娘家,怎么能随便撩男子的衣裳呢!
“我什么?”卫小寒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多孟浪,查看着小六胳膊,半点儿没有听懂小六话里的意思。或者是,自从套上了下人服,卫小寒压根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人了?
“你一介——一介大夫,怎么能随意地撩我的衣袖!”小六涨红着脸,夺回了自己的胳膊。
卫小寒咬着唇沉吟,“你都说了,我是大夫了,撩你的衣裳也是为了治病。要不然,你以为我一个男人,会对你这个男人感兴趣?”
“你是说,你喜欢女人?”小六好似听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瞳孔放大。
卫小寒半点儿没有犹豫地点点头,“有问题吗?难不成,我一个男人,应该喜欢男人?”
树干上的黑衣人差点儿跌落了下来,要不是赖庭煊眼疾手快地扶了黑衣人一把,恐怕就要跌落在地,被卫小寒给发现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卫小寒假扮男人,才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来,就是干活也跟男人差不多卫小寒懒得理会小六,自言自语道:“身上只有旧伤,倒也没有发烂长脓的。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的尿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