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小姐,该输液了!”
两个护士站在奚小畅身后,小心地对她说。
小畅的额头抵在玻璃窗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
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医院里的人工湖,旁边有一座假山,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翠竹。假山上有一个亭子,一位穿着病服的老人坐在那里吹洞箫。
“奚小姐?”
小畅依旧没有理她们。
鉴于她之前有情绪失控过,两位护士都不敢再说什么,怕惹她焦躁起来,一时为难地站在她身后。
此时陆其渊正拎着刚从超市里面买来的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进来。看到这番情景,便问:“怎么了?”
一位护士回答说:“奚小姐不愿输液,我们也没办法。”
陆其渊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小畅的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说:“是不是想去外面啦?等你输好液,我就带你到外面走走。还,先躺到床上。”
陆其渊刚想把她抱走,但看到她委屈的眼神,便停住了。
“小畅,你怎么了?”
小畅没说话,右手紧紧地抓住窗帘。
“那就先不输液了。”陆其渊转身对护士们说:“等她愿意输的时候,我再麻烦你们吧。现在真是抱歉了。”
两个小护士看到全上海女性的梦中情人这样温文尔雅地向自己道歉,心都快化了。
娇羞地走出病房后,一位小护士压低了声音激动地说:“要是我能够被陆先生这样的人爱着,死也愿意了!”
同伴立即点头如捣蒜:“我也是!”
陆其渊陪着小畅,看着窗外问:“小畅,告诉我你在看什么呢?”
“等人。”
小畅出乎意料地回答了他。
“那你在等谁?”陆其渊赶紧扎住这个和她说话的机会。
小畅睁大眼睛盯着外面:“等妈妈,等其渊。”
陆其渊心中一阵狂喜,握住她的手按在脸颊边激动地说:“小畅,你不要等,我就在你身边!你看看我,小畅!我就是你要等的其渊!”
小畅并没有回头,依然定定地看着外面。
陆其渊心里焦急起来,托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小畅,你看着我,我就是其渊。你不是在等其渊吗?我就在这儿,就在你身边!”
小畅看着他的眼睛只失神,过了一会儿,又自动地转过了身,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
陆其渊并不知道,她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了五岁那年,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天天趴在孤儿院的铁栅栏门上,等着其渊哥哥来接她。其渊哥哥说过,他会帮她找到妈妈。小畅满心期待着到那个时候,他带着妈妈一起来接她。
“他会来的,他一定不会丢下我的。”小畅对着玻璃窗自言自语道。
陆其渊从她身后心痛地拥过她,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温柔地说:“是的,他一定会来。他那么爱你,怎么会丢下你呢?”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太阳的光辉渐渐地强烈了,陆其渊用手挡在她的额头上,怕夏天的阳光灼伤她的脸。他举了很久,并不觉得疲惫,只要能闻到她的香味,听见她浅浅的呼吸,陪着她度过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这一切都甘之如饴。
不知不觉,日渐西沉,夕阳把半边天都染成了瑰丽的色彩。这一对俊男美女的剪影在明丽的霞光中美得像一副画儿,又仿佛是一场遥远而又朦胧的梦。
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云锦之中。天空变成了墨蓝,黑暗慢慢将他们包围起来。
“小畅,你站了大半天了,到床上休息一会儿好吗?”
陆其渊打开灯,窗外的一切更显得更加漆黑,只看得到远方星星点点的灯光。
陆其渊把她横抱到了床上,转身去给她倒杯水,却听见她小声哭了起来。
小畅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被子上。
陆其渊连忙搂住她,给她擦眼泪:“小畅,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自从小畅醒来后就一直无喜无怒,对外界的一切都表现得漠不关心。现在突然哭了起来,陆其渊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小畅的声音细如蚊蝇,带着满腔的委屈:“其渊不会来了,他骗了我。妈妈也不会来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陆其渊把她抱在怀里,万般心痛。轻抚着她的脸颊说:“不会的,没有人会丢下你。你有我,有你的爸爸妈妈,还有那些爱你的同事和朋友们。我们都在等着你清醒够来,快点醒过来吧,小畅!”
小畅哭的声音很小,自己潜意识里压制着,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连哭都不敢大声,一时间气噎喉堵,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其渊轻轻地给她拍着背。
通过这段时间形影不离地陪伴,他发现了小畅一个不为人知得一面。
他所认识的小畅是一个高傲的,倔强的,有时还有点小脾气的女孩。但现在他才发现,她的心底似乎藏着许多心事,比如说她最近经常念叨的‘嬷嬷’,就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她好像不懂得怎样排遣,所有的委屈都深深地藏在心里,甚至连哭的时候都不敢大声,生怕吵到别人似的。
陆其渊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被父母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女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