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刚坐下就被抓到,神机妙算也不过如此吧,此去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丁玎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敲部长的门。
“进来。”部长头也不抬,冷冷地说,“把门带一下。”
丁玎小心地关上门,部长没有吩咐她坐,她就站在他桌子前,看着他在书写着,等待着发落。
桌子的另一头有一本硬笔字帖,这个赶得上她爸爸年纪的男人,仍一丝不苟地练字。
静默地过了几十秒,部长终于把本子收起来,把笔插回笔筒里,然后十指交握放在桌面,看着丁玎厉声道:“不知道是上班时间吗?去哪里了?”
“不好意思,部长,中午出去办点事,回来晚了。”丁玎慑慑地交待。
“据我所知,你不是中午才出去吧,你是上午就旷工出去了。”部长往椅背一瘫,不再看她。
“我……”丁玎一时说不出话来,本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谁知道今天这么倒霉。
“没有法纪了,上班时间随便旷工,是不是不把我这个新任部长放在眼内?”部长开始有怒火升起。
丁玎感到奇怪,办公室里一向这样,事不多时,偶尔离开一会,也从来没有领导批评追究过,否则她也不敢擅自旷工出去。
但现在部长似乎很认真地针对她,原来她是撞在枪口上了。
因为一个人如果不自信,往往会色厉内荏,尤其是像这个入职才半年刚接替了万姐部长的职位一个月的只是文秘函授毕业的不懂技术的非正式工。
丁玎回味着他这句话,想起他做部长前曾把她当闺女一样对待,觉得很委屈。
那会儿在职工宿舍里他给大伙做饭,因为她吃不得太辣而迁就她放很少的辣椒;新买的昂贵单反相机,首次试机就找她做模特给她拍片,珠江边夕阳下的菜地里留有他们的足迹;在部门去三门岛旅游时,和她创新地对唱《好汉歌》,又在站长邀她跳慢三她因为忘记了步伐而尴尬时,耐心的提醒;全体去黄山,她提着沉重的行李,因第一次踏在积雪的山路而走不动时,他腾出一只手来帮她提……这是多么和蔼的长辈,不同年纪,不同职位层次,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她以为这就是良师益友,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在他做了部长后,丁玎还和同事们为他庆祝,即使后来他食古不化的陈旧思想和对诸如一张A4纸打印通知要用什么字体字号如何排版等等小细节的固执,她也理解为他是对待工作的严肃认真和对职权的珍惜,甚至他自己的迟到早退或去给在老家上中学的女儿买电脑而旷工,她看在眼内,也理解为领导肯定有自己独特的权利。她一直就明白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规则。
本来为同事们设计新名片就不是丁玎的份内事,但因为她会PS,便自告奋勇,设计了无数初稿,到最后大雨天跑来跑去与印刷店洽谈定稿到印出的一系列工作,她都额外地承担了下来。从这些事情足可以看出她完全没有藐视法纪不把他放在眼内之嫌。
可这个曾待她如女儿的良师益友,却正在冷漠地拷问她。
想到这些,即使脾性再好的人,也没法平静了,何况丁玎本来就是直率的人。于是也冷冷地回敬:“我是错了,但又不是我带的头,办公室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万姐在位也没严格说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