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玎在家的日子恍如隔世,对假期逐渐开始厌倦,人也变得有点萎靡不振。
电视遥控按了一轮又一轮,终日百无聊赖。
除了偶尔逗逗昼伏夜起的小猫,已经找不到更有意义的事情。
每当黄昏褪去衣裳,迎来黑色的墙纸,丁玎就有说不出的空虚。
青灯减辉,天边泛白,反复咀嚼着触摸不到灵魂的音乐,常常迷失以致烦燥不安。
她喜欢把对徐怀旧的思念放在夜里,她觉得他和她一样都是属于夜的,因为他的眼睛总让她看到了夜的深沉。
执笔乱涂乱画,出来的是他的眼睛和短短的胡茬;关了灯躺在床上,视线内无物,却挥不掉他的影子。
她其实挺喜欢这种感觉,整颗灵魂被一个人填满,让自己无处躲藏。
距离是一条很令人疼痛的程序,密麻得一蹋糊涂,她和他,谁是程序员?或许彼此都是程序员,正以一种无法触碰的暧昧来继续编写着,演绎着彼此暗藏的渴望。
假期悠悠,就这样耗掉了五十多个日夜,终于离开学还剩一个星期了,丁玎的心开始激动雀跃起来,甚至白天也偶尔会紧张,仿佛马上就能见到徐怀旧一般,然后开始不断的幻想着见面的场面。
回首这些夜晚,丁玎睡得并不好,手机一震,不管是刚睡着还是睡到半夜都会马上醒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有这么敏锐的时刻。
短信成了丁玎每晚必不可少的期待,她只能从这穿越时空的只言片语中寻找一丝丝慰藉。只是这些慰藉不是来自那个她所期待的方向。
“对你的思念没法遏制,真想去见见你。其实我要去见你是很容易的事情,只是我不得不考虑到你的感受。”刘欣在一个夜晚给丁玎发来了很长的短信,“你知道吗?我们这里下着雨,湿漉漉的草原很肥美,就像是我对你的思念,绵绵柔柔。我很想带你去看看,牵着你的手,教你骑马,带你驰骋绿色海洋……”
丁玎深深的震撼了,她思念着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却在同样地思念着她。
朦胧中她的方向逐渐迷糊,仿佛看到了草原,那个叫刘欣的男人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她的手,她穿着艳丽的少数民族服装,戴着古老的银饰,长发及腰随风飘扬,镂空的长靴正踏在软绵绵的草丛上,两人边走边嬉戏。
但是刹那蹦出来的影子横刀夺爱般,断了她所有的念想,她摇摇头清醒道:“对不起,我思念着别人的同时你却思念着我,你能接受这种残酷吗?”
我不想伤害你,但我别无选择,丁玎在心里说,如果两个人我非得伤害一个,那么,就是你吧。
“别的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很想陪你走过每一天每一步,让我为你撑起一片晴空好吗?”刘欣斩钉截铁。
丁玎仿佛面对的是拿着戒指半跪着求婚的情人在深情地告白。可惜的是,这个执拗是一场必输的仗。
“……”丁玎觉得很迷惘。
她在深深地思念着徐怀旧,但同时对刘欣又有着一种来自遥远未知的好奇和向往。虚空的心在这一刻遇到点点星光,就像抓住了救命草,舍不得摁灭。
但她终究也明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她绝不可以让这火去点燃心房的。
电话费在与日俱增,思念也盛满每个日夜。她知道,纵然再满也不能让她触到可以令她释怀的人,她知道徐怀旧或许也正在等着她假期结束,但隔开他们的何止是这点时间和距离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已经凌晨2点多,在跟刘欣道晚安后,却收到徐怀旧的短信:“睡了吗?我喝醉了,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好想马上就见到你。”
丁玎一下子懵了,反复的盯着那两行字,却突然清醒地坐起来,确信了自己不是在发梦。
“没有人大半夜开玩笑的。”丁玎一边打字一边快速思索着徐怀旧这话的真实性,她觉得他肯定是喝醉了,恶作剧般弄醒她,想来试探她,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很快徐怀旧又回复了,显得严肃又委屈:“我没有开玩笑,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她怎么感觉不出来呢?自从第一次见面后,李美亮提醒她徐怀旧绝对是对她有意思时,她在心里也早有了模糊的分辨,只是一直不敢确定罢了。
不过丁玎还是努力提醒他:“可是……我们才见过两面啊。”
她觉得虽然自己是早已陷进去,但是对如此成熟的男人在两面之后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别人还一见钟情呢。这个不能以时间长短来论啊,要的是感觉,我对你找着了感觉。”徐怀旧头头是道的分析,一点也不像是醉后胡言乱语。
“天,这真是你本人吗?你确定不是别人在玩着你的手机?”虽然有点不确定,但丁玎还是很想大声哭出来,原来高兴过头,也是有想哭的冲动的。
“还记得那次送你回到校门口时我让你回头对你说过的话吗?”徐怀旧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对你有感觉就不会让你来广州时给我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