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永宁公主……”陈威喘了口气,虚弱地道,“都是永宁公主墨云娴……她指使我做了一切。”
这日闲来无事,墨云娴在院中晒太阳。前些日子事情诸多,思虑过重,一直累得很,总算能缓口气。她端起一杯茶,慢慢抿了一口,心道,萧逸也不知在做什么。他此刻差不多也该到了天璃境内,重返故土必定是欣慰的。可她听说皇宫禁苑中的那位太后,似乎……
手指没来由一颤,“啪”的一声,玉盏落地,碎片在阳光下折光闪闪,映在墨云娴的眼中,一派清透。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秀眉蹙起――为何?
“殿下――”凌霄端着一盘栗子糕,匆匆走过来。
凌霄素来稳重,很少见她慌成这样,墨云娴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踩过地上的碎片站起来,“凌霄,发生了何事?”
凌霄面色苍白,“宫外来了一群官兵,说是奉了陛下手谕,要……”
话未说完,果然见一群兵卒涌入门内。为首者正是大祭司卿王进朝,他并不多看墨云娴一眼,撩起衣袍跪倒在地,道:“微臣大理寺王进朝,参见公主。”
大理寺来人,还是奉了皇上的手谕。墨云娴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她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模样:“什么大理寺卿,你未经允许闯进来,我告诉父皇去!”
王进朝连忙再拜一拜,“微臣多有得罪。此番正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请公主入大理寺喝茶,还望公主配合。”
“什么?父皇……”墨云娴一脸的不可置信,渐渐的眼底又浮起一丝委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理寺不是什么好地方,父皇最疼我了,才不会让我去那里,你骗人!”
王进朝很是头疼,只得呈上盖了大印的手谕。墨子娴看后,总算信了,猛地后退一步,一脸失落。
“是真的……父皇果然不喜欢我了么……”她的目光触及王进朝,猛地犀利起来,“一定是你,你在父皇面前说了我的坏话,我才会被抓起来审问……”
王进朝只是叩拜:“怎敢说是‘审问’,公主且随微臣走一趟,吃一杯茶……”
“呸!我才不信你,你是坏人!”墨云娴跺跺脚,将手谕丟给王进朝,“走就走,我才不怕你……”
官兵上前,也不敢捆绑押解公主,只得将她围住。料想她一个弱女子,也逃不过众多官兵的脚程,便由大祭司卿领着离开。这群人来的时候风风火火,走的时候却亦步亦趋,还得照顾公主的步行速度,恨不得一顶轿子直接将她抬进大理寺。
凌霄呆立在原地,面色苍白地对着空荡荡的院落,栗子糕早已跌了一地。
墙角的树荫之间,不起眼的暗影一跃而起,敏捷地如同飞燕。他离开重重宫墙,遁入市井之间,打开一扇门,对里面的人道:“永乐公主被带往大理寺受审。”
“此事主上已知。”那人手中握着一封书信。昨日大祭司卿面见皇帝,讨那封手谕之时,他已将一切查明,并且飞鸽传书送往天璃国,方才才接到的回信。
上面只有四个字――祸引南侯。
字如其人,一样的清逸隽永,赏心悦目,却比平日潦草了些,暴露了写字之人的情绪。
大理寺的大堂之中,墨云娴坐着崭新的花梨木太师椅,喝着今年开春新摘的云雾茶,接受着大祭司诸位官员的“问候”。
大祭司卿王进朝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墨云娴赌气地斜他一眼,将头扭到一边。
这般孩子气的公主,周围的官员看在眼里,有的暗暗好笑,心道这样的公主怎会是杀人凶手?有的却思忖,若公主此番都是装模作样,其心机,其手腕,还是何等深沉可怖。
墨云娴不配合答话,王进朝尴尬地咳了咳,他层见过这位祖宗沉稳的一面,晓得她不是传闻中那般娇纵天真的性子。心道公主殿下作戏未免也太过敬业了,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直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问话,语气放缓了些,道:“御史大夫陈威,公主可听说过此人?”
对方既然主动放低姿态,墨云娴也觉得,这份骄纵的态度可以稍微收一收。她瞥了王进朝一眼,仍是不大乐意地哼了一声,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道:“御史……是宫外之臣么?你莫非不知,我自幼多病,常年不出宫门,怎会识得外臣?”
王进朝扬起一纸卷宗,道:“日前,微臣就丞相之子娄清扬的案子,审问嫌犯陈威,意想不到的是,从他嘴里竟然说出公主的名讳……”
墨云娴一愣,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悦地瞪了大理寺卿一眼,“随便一个什么人污蔑我,关我什么事?供词呢?我要看供词,倒要看看他如何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