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斐那一刻想到的就是找蓓央,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找蓓央,他只是想要找到她而已。那时的蓓央正在石洞里闭关,似乎是出于信任,除了可以从里面开门之外,他还给了一把钥匙给华斐,那是唯一一把可以从外面打开石门的钥匙。华斐就这么开了石门,闯了进去。
“师尊、、、、、、”
慌乱的表情立刻变为震惊,对的,是震惊。那酥媚入骨的娇喘声,那重叠的两具肉体,还有,蓓央那双透着寒霜的眉眼、、、、、、“啊~!”
一阵刺痛传来,华斐捂住了眼睛,人已经被打出了洞外,不住的尖叫,不住的哀嚎,不知何时,滚进了黑水河,冰凉的河水灌进喉咙,眼睛上的灼烧感渐渐消散,但是,华斐知道,他再也看不见了。四肢被河水侵蚀,冰凉的寒毒入身,手脚早已麻木,窒息感似乎来的并不是那么痛苦。被打出门外时受到撞击的身体和胸腔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停止了生命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华斐此刻却是有着从未有过的情形,想到了自己的过往,想到了这十二年,自己,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似乎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追寻着蓓央的身影。蓓央,是他活到现在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信念。蓓央穿着那件宽敞的灰色道袍,光着脚,踏到了河水里,黑色的发丝披散在身上,极至腿弯,她永远都穿着这么一件大的出奇的灰色道袍。开襟的领口隐约可以看见暧昧的痕迹和白皙的锁骨。她的嘴边噙着淡淡的微笑,似乎还有一丝无奈,轻轻将黑水河中的华斐捞了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似是叹息一般,轻声道:
“傻孩子,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从此以后,天道宫的大弟子华斐再也看不见了,他的身上终年罩着一件大号的黑色斗篷,被黑水河的寒毒浸身,便再也见不得稍强的光芒,嗓子也是受到了重创,即便是蓓央如何厉害,也是治不好了。至于他的眼睛,蓓央却是从未想过要替他治好的,她弄瞎的,为何还要治疗?本就沉默寡言的华斐,话也变得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蓓央新收的弟子前来师门拜谒。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叫屠奢,他看见华斐后,第二次来,就给他带了一只黑色的小狗。那时的华斐很开心,尽管别人看不到,从此,黑蛋便跟在了他的身侧。而蓓央,对待华斐的态度一直没变,仿佛那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华斐知道,有什么已经悄悄的改变了,他对蓓央、、、、、、华斐这一生,放弃了光明,放弃了一切,只是在追逐着蓓央的身影而已,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她施舍的一点点温柔而已。多少个夜晚,华斐一言不发的坐在黑水河畔,每天夜晚,这里总是有那么一刻,黑水河畔会散发出点点的星光,这光芒让他越来越没有办法忍受,但他的内心却是极其的渴望,渴望这片光明。从这里走过,不远的地方,就是蓓央闭关的地方。
、、、、、、“蓓、央、、、、、、”
轻轻的唤出她的名字,仿佛只要能够叫叫她的名字,就是上天对他莫大的恩惠一般。这一刻,就让他放纵一下吧,无论是欺师灭祖还是大逆不道。蓓央身上的温度渐渐的降了下来,却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华斐抱着她待在黑水中,一言不发,黑蛋坐在岸上,看着他们,等着他的主人上来。当今夜的星光从河中泛起的时候,华斐仍是不舍的待在黑水河中,这一刻,他是幸福的。因为,他这一生所追求的两样东西,都在眼前,光明和蓓央,他现在都拥有了。当星光越来越灿烂的时候,华斐不得不抱着蓓央上了岸,回到了那个山洞。
话说花谷和孟雀坐在焦水的船上,河水湍急,摆渡的大叔显得有些吃力,却是常年在焦水摆渡的原因,这点儿小风小浪还是经得住的。焦水浑浊,这是丰源镇的人都知道的事儿,擎天部前来救援的人已经赶到,日前便与花谷和孟雀取得联系。如今,河神庙外随时有着擎天部的人守着,花谷和孟雀则是在丰源镇四处查看,这天道宫似乎是在丰源镇地底,或许还有个别的什么出口。花谷看着湍急的焦水,木讷的脸顿了顿,然后道:
“有人。”
“有人?哪里有人?”
孟雀听到自家师妹的话,四处瞅了瞅,花谷一直看着焦水,孟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什么人,这浑浊的焦水,能看到两条鱼就不错了。这时船头摆渡的大叔笑道:
“这位姑娘,八成是哪个混小子在下边儿摸鱼呢!”
孟雀来了兴致,问道:
“大叔,这焦水这般湍急,还有人下河摸鱼?”
大叔依然笑得敦厚,一脸的褶皱被掩在斗笠底下,常年在这焦水中摆渡,风吹日晒的,脸上都有些干黄。大叔露出一口大黄牙,在月光底下倒是有几分慎人。
“您可别小看我们这儿的人,焦水湍急,咱这丰源镇中自然就会有许多水性好的人,俺年轻时别说是摸鱼了,就是在这焦水中来回两趟那也是小菜一碟啊!”
“哈哈哈~!没想到大叔年轻时这么厉害!”
孟雀倒是和大叔聊得开心,只是花谷一直觉得心中怪怪的,方才看到的人不像是在河中游泳或者摸鱼的样子。又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色,难道真的是错觉?
蓓央醒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石床旁边的华斐,说它是石床它真的只是一张用石头打造的床而已,连一块被褥都没有。
“斐儿、、、、、、”
声音有些沙哑,却是少女的音调,这蓓央,看上去也才双十年华而已。
“师尊、、、、、、”
华斐话语中隐隐透着的开心让刚醒来的蓓央轻轻皱了皱眉,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师尊的不悦,华斐道:
“师尊,身体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