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帝卿几人就是在松明山的别院过的,因为是出家人,早已忘却了红尘诸事,空山寺的和尚也便不太在乎这些,即便是有些许还断不了红尘,也只是独自想想,不敢坏了空山寺的规矩,污了佛祖的视听。这个年,也是帝卿从天人谷出来后过的第一个年,这个竟然是和南祁一起过的,只是南祁对帝卿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若是换了别人,帝卿定会有办法处置的,只是对方是南祁,帝卿却是怎么都不忍心伤害他。只是,看着他对铎铎越来越好,心里也越发的不是滋味儿。过了年关,几人便下了空山寺,临行前方丈普惠却是同帝卿洽谈了一番。几人来的轻便,走的也轻便,这大半年的时光就是在这空山寺中度过,这下要走也不知何时要回来,季华衍却是十分的舍不得。下了松明山,帝卿便命人将南祁和铎铎送回淮阴,这个决定是南祁始料不及的。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看着帝卿,见帝卿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这才不得不妥协。然而,南祁没有任何的反抗,却是让帝卿小小的失望了一下,若是换了以前,谁能逼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那时几人站在三汶水边,冬日里湖面都结了冰,来游玩的人少了许多,只有一些喜欢雪景的文人墨客在三汶水中间的亭子里煮着酒,谈天论地,还有一些人凿了冰洞,在钓冬鱼,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帝卿看得手痒,便命人寻了鱼竿鱼篓还有椅子,兀自坐在冰面上钓起了鱼。季华衍搁旁边看着,阴阳月和南祁也在那儿凑热闹,只是铎铎一直闹着南祁,南祁什么都没钓上来。阴阳月和帝卿收获却是颇丰,季华衍拍着手叫道:
“今晚有鱼吃了!公子和阴阳姑娘好厉害!”
说着得意的看了眼南祁,南祁心里顾着铎铎,却是没空搭理他了,就在那时,帝卿抖着鱼竿,轻轻的说了句:
“明日我便命人送你和铎铎回淮阴。”
就这么一句话,南祁和铎铎便与他们分道扬镳。
“嗯。”
南祁的回答只有这么一句,别说是南祁,就连季华衍都没有想到,帝卿竟然舍得让南祁离开自己?阴阳月早已知晓此事,这会儿倒也没有多惊讶。下午的时候,季华衍在颍川城订好了客房,将这一天钓的鱼拿到厨房命人做了。几人倒是美美的吃了一顿。不得不感叹,三汶水的鱼确实是肉质鲜美,嫩滑可口。
“我知道你今晚睡不着。”
帝卿躺在床上,睁开眼,道:
“又是你,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一直都在的。”
“我知道,你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不,但是,我不想知道。”
“哦?为何?难道你就不好奇?”
“忘记了便是忘记了,有何好好奇的。我只要过好现在即可,过去,与我何甘。”
“好一个与我何甘,不错。”
帝卿的赞叹似乎并未迎来山灵的好感,山灵并未再接话,只是道:
“你今日赶走了南祁,你的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南祁亦然,只是不知你为何要这般做?难道真的只是想要前去燕山查访我的身份吗?若真是这般,那在下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呵呵~!”
帝卿低下头轻笑了一声,虽然在笑,山灵却是感觉得到帝卿身上多了几分名为危险的东西,不由警惕了几分。
“我身边的事,你都知道吧。”
“对。”
“白天发生的事你也知道?”
“嗯。”
“你不是说,你只有晚上才能出现吗?”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有晚上才能和你交流,但是,白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就是刻在我的脑子里一样,我就是这么的知道了、、、、、、”
看来山灵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此刻,帝卿更加下定了决心要搞清楚山灵的来历了,山灵,太危险了,自己的所有事情,甚至于自己心中所想他都知道,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帝卿真的不放心。
“你在怕我。”
是陈述的语气,果然啊,帝卿竟然有一种无奈的感觉,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
帝卿一直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顶,山灵似乎自己苦恼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我知道你的很多事儿?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么你可以不用害怕,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帝卿但笑不语,这一路上或许正是因为有了山灵才会有那么多乐趣吧,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不,阴阳月知道,但是,她不会说出去的。
第二日一早,南祁和铎铎便在一行乔装打扮的军士的护送下踏上了回淮阴的路,帝卿没有去送他,他只是派了倾炎带着人暗中护着他。那天早上天上又下起了大雪,这是年关过后的第一场雪,这场雪过后,天气就会转暖,春天,快来了、、、、、、南祁穿着银灰色的袄子,拉着铎铎的手,转头看了客栈一眼,眼中闪过失望和伤心,铎铎似乎感觉到了他不高兴,摇了摇他的手。南祁转过头,对着他笑了笑,踏上了马车。
阴阳月穿着月白色的袄子,坐到了帝卿对面,桌上煮着热茶,帝卿手里把玩着墨潋,看着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想去送他就去啊。”
帝卿摇头。
“我怕我舍不得。”
“既然舍不得就不要让他走。”
“他必须走。”
帝卿的话让阴阳月很不解,南祁为什么必须要走?如果山灵在,他估计会说,因为舍不得南祁,所以,只要南祁在,帝卿做事总会顾及到他,这样,不好。阴阳月嘲讽的笑了笑。
“你们总是想着承担一切,总是想着为对方好,但是,你们何曾想过,这样做只会更加的伤害你不想伤害的那个人,你们还是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