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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巧离间

当时,蒋玉衡和独孤成一路南下赶往开封,宋老瞎与况七娘则整装向东,因镇州比开封近些,他们早早便到了。

他们二人到了镇州之后,装成父女,扮作游走民间的郎中,在镇州街头摆个小摊,每日临街把把脉,顺带替人卜个小卦。宋老瞎原本就懂一些药理,加上眼瞎,行起事来格外方便。更何况有他们在镇州的密探假装前来看病问卦,为其造势,不出半月,他“老神医”的名号竟在镇州街头流传开来。

而王镕的母亲年老体衰,日日被病痛折磨。王镕是个孝顺的儿子,这些年来寻遍名医,母亲的身子却不见好转。人上了年纪,若再病痛不断,难免信些鬼神。

镇州街头“老神医”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竟传到了王镕母亲的耳朵里。

赵王府中密探传来消息,说王镕的母亲明日将出门,到寺庙祈福,顺便拜访“老神医”。宋老瞎和况七娘知道,计成了!

果然没多久,远在太原的李存勖便收到了镇州的丧讯。张承业带着李存勖的叮嘱,朝镇州奔来。

各地节度使也纷纷派出使者前去吊唁,当然,朱温自然也要表示哀悼的,他派了洪先国前去,却将王昭祚瞒得死死的。

这一日,旌裱肃穆,白幡如雪,耳边哀乐庄严沉重,众使者一一上前朝着棺椁行礼。王镕身着素麻孝衣,逐个回礼。

他虽神情悲痛,鼻头都哭红了,但那缩成一团微微上翘的眉毛和一双圆鼓鼓的眼睛挤在一起,仍让人觉得滑稽。

他身边站着的,是他的二儿子王昭诲。王镕长得膀大腰圆的,可是他两个儿子都不随他,都可谓一表人才!

行过礼后,使者们都被带到客馆歇息。张承业却没有闲着。

他拎起长袍下摆,步履匆忙,虽说已是白发老人,爬起石阶却比身旁小厮还要快半步。他一边望着脚下,一边小声叮嘱小厮:“我说的你可都记清了?”

“记清了!消息我也放出去了,这会儿洪先国已经知道老爷要单独与赵王见面了!”

“好!待会儿就按我说的做!”

“是!”

张承业独自进了灵堂。丧礼仍在进行,王镕和王昭诲仍然跪在灵前黯然神伤。张承业故意小跑几步,急急喊道:“赵王!”

王镕蓦地回头,惊诧道:“张大人?你不是去歇息了,怎么——”

张承业跑到他面前,喘着粗气,许久才缓过来:“我突然想起一件紧要事,这不——”他欲言又止,望了望殿中众人。

王镕会意,见他如此不得不听听,便吩咐众人:“你们都下去吧!”王昭诲略有迟疑,无奈领着众人退下。

“何事?”

张承业走到灵前,扫了一眼案桌和烛台上燃着的十几支香烛,从容问道:“赵王一向侍母纯孝,灵堂之内一切当守礼制,不熏重香,却为何在灵堂之中点这么多香气浓郁的白烛?”

王镕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四处闪躲。

“莫不是为了遮住什么气味?”

“你——”王镕大惊失色。

张承业见他不解,便道:“明人不说暗话!赵王,我方才给老夫人行礼之时,靠近棺椁四周,隐隐闻到一股香味。当时我就觉得那气味有点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忍住没说。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到了客馆,才终于想起!”

“你知道那是什么香味?”王镕急问。

“这么说,赵王真是为了掩盖那种香味?”张承业忽然一个回马枪,问得王镕猝不及防。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隐瞒了,于是坦诚相告:“实不相瞒,家母并不是自然死亡!只是死得蹊跷,我不敢声张,只在暗中调查,却至今毫无头绪!”

“哦?”

“那日家母打算去庙里祈福,才出府门不久,便突然咽了气。我盘问了跟随同行的下人,都说不曾有人行刺!后来,大夫在检查的时候,发现母亲脖子侧面中了暗器,是一种独特的银针,深深刺入肉里,根本看不出来!”

“那伤口可是呈五瓣梅花状?”张承业追问。

王镕瞪大了眼睛,直直点头:“正是!张大人知道是何人所为?”

张承业故作惊诧,独自呢喃:“梅花针!怎么会——”

“你说什么——什么梅花针?”

“梅花针是一种罕见暗器,由五枚钢针在根部相连,击中敌身后,分刺五点,状如梅花五瓣。五枚钢针上都淬有百草之毒,以百花香气掩之。身中此针者即刻毙命,尸身香气萦绕,旬日不散!”张承业解释道,“我在唐宫伺候时,曾见过这样的伤口,也闻过这样的香气!可——”

“可什么?”

张承业故作为难:“据我所知,梅花针是一位女子的独门绝技!”

“谁?”王镕心里的怒火已经燃起。

“况七娘!”

“况七娘?”王镕仔细回想着,“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她是朱温手下的一名间谍!”

王镕万没想到,目瞪口呆:“你——你是说——”

每每忆起唐宫往事,张承业浑浊的眼中总是弥漫着一股雾气,那些年岁犹如雾里看花,已经模糊不清。但他知道,曾经的繁华,无论经历怎样的摧残与蹂躏,永远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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