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依稀可闻鸟儿清脆婉转的清鸣,杜鹃花浅淡的香气,缭绕着这片不小的树林,颜濯灵面色淡漠的自洗的发白的袖口,摸了摸,抽出一截极为平凡普通的绿色植株。
少年那犹如五管羊脂玉一般的手指,捏着那只有巴掌大小的翠绿植物,他似乎没有看见她的狐疑,幽沉的眸光微敛:这是银丹草,是叶公子感兴趣的香茶最重要的一味草药。
意迟大为意外的仔细看了看那株平凡普通的就像路边野草的银丹草,又看看面容淡漠的颜濯灵,不由自主的想起那茶水入口的清香,半信半疑的上前,毫不客气的捏起那株在她眼里泯然于众的小草。
颜濯灵也不恼,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你闻闻看。
少年的声调有种别样的清越低沉,在一片鸟雀婉转高昂的鸣叫声,也不逊色半分。
意迟浑然不觉的下意识低头取嗅,待反应过来,她浑身一僵,暗骂了一声,双肩微抖的将鼻子凑到小草边上。
清冷馥郁的芳香入鼻,顿时令她常年积攒在心底的郁气一扫而空,精神一振。
她不由得大奇:你是怎么找到它的。意迟已经把颜濯灵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当成一件不痛不痒的事儿了。
在意迟眼底,梨村这么一个穷乡僻壤,哪里能有值得远在上京的荥阳大长公主出手的价值?
可偏偏,她那位祖母,还真是出了手。
既然能劳动荥阳大长公主把身边的死士派出来的,那一定就是什么不寻常的缘故。
别人不知道,意迟难道会不知道,荥阳大长公主固然权势滔天,身边死士能人众多,可训练出这些人,也是需要的大量时间与银钱,这每一个死士,的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
更何况,意迟与那中年男子说话时,仔细估量了一番,心下又惊又疑,这个在梨村的死士,显然就不是什么三脚猫。
那么又有什么值得,荥阳大长公主派人留在这里呢?
愚昧而未曾开化过的村民?这漫山遍野的梨花?
这个疑惑,她在见到颜濯灵才明悟。
颜濯灵乌色的发丝有几缕半垂在他霜雪般的脸侧,淡而无波的眼眸找不到一丝波澜:幼时久病成医,自然就会了那么一点岐黄之术。
她意料之外的抬眼看他,却莫名觉得他的语气之中似有隐隐约约的寒意。
颜濯灵的肤色是有些不易察觉的苍白,几次接触,那股淡淡草药清香,更加让她揣测,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如今,听他亲口承认,意迟反倒是不以为然,上京的贵胄再是无用之人,也没有那等光长眼睛,不带眼睛的人。
就是三岁稚童,也罕有没有眼色的蠢物。她卢意迟整日混迹皇族贵胄之间可是个中强手。
她掂掂手里的银丹草,心里却是在顷刻间有了一番思量。
若说,梨村有什么亮眼的,除了漫山遍野的梨花堪堪入眼,就只有这颜家了。
先不说,这梨村里,连个识字的人都是一个手能数的过来的。大多数妇人终其一生也是未曾离开故里,乡野村妇又能有什么见识?
颜氏在见到她和叶长欢就已经轻易相信了他们的说辞,对他们的身份未曾怀疑一句倒也罢了。
颜氏对他们的态度,不卑不亢,既不谄媚逢迎,也不卑怯害怕。反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