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迟不以为然的靠在身后的的大石头上,风刮过四周茂密笔挺的翠竹发出簌簌的响动,轻轻吸上一口气,淡淡的竹叶清香,沁人心脾,这些让她莫名的生起一个想法:就这么一辈子也是极好的。
这个莫名的想法,叫她心头微颤却又隐隐约约的有些激动然后化为一片冷意。别人可以疯上那么一回,可她卢意迟却是没有这个资格。
她没有忘记,大梁的那位荥阳大长公主,她的亲祖母,饶是在独子过世,尸骨未寒之时,就已经开始利用已经过世的儿子,发落朝堂之上的政敌。
闭上眼睛意迟似能看见,衣着缟素,面如冰霜,不苟言笑的荥阳大长公主拉着年幼的她,站在那些或怒骂鄙夷,哀嚎求饶,麻木绝望的官眷面前,染了暗红色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锃亮如镜的刑具,风轻云淡的一一同她讲述着刑具那些令人胆寒的用途。
那一次,荥阳大长公主还未说完,就活活吓死了一个人。
荥阳大长公主丧夫之后,就养了一批酷吏,整日就研究那些残酷可怖的刑具。就是意迟,过了这么多年,仍旧记得那些刑具的用途。
可想而知,那些玩意用在犯人身上的感觉。
纵然,是至亲....可她终究是做不到..不去还惧怕这养育她长大的至亲之人。
她出神之时,颜濯灵已经不温不火的轻轻将钓竿一扯,一条青灰色的鱼儿已经扑腾着上岸了。
意迟看呆了,面上一阵红一阵黑,她只觉她的聪明脑瓜,似乎是在陈匡那厮那里被夹坏了。明明知道,这是不能轻看的人,可偏偏她还是忍不住赌今日这家伙对她的不以为意的气。
难道,她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她刚刚才质疑这潭水没有鱼,一转眼的功夫他就钓了条大鱼。
她惊呆时,颜濯曲已经手法娴熟的抓住了胡乱扑腾的鱼儿,扔进了鱼篓里。
而他自己的鱼竿早就被他不知道胡乱扔到哪里去了,兄弟之间的默契似乎是生来的本能一般,教她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你一直看着我大哥做甚?颜濯曲擦了擦面上溅上的水泽,眉头微微皱起,,那双潋滟的丹凤眼隐隐约约的泛起一丝寒意的扫过神色淡漠的少年男子,目光再注视着面颊通红的少女时,已然是依旧温和潋滟。
谁看他了,我瞧得可是小颜你。意迟心虚的纠正这个美丽的误会,她总是不能说,她刚刚一直是盯着这兄弟两人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跟颜濯灵才不过认识了几天,虽然不能同颜濯曲那般清近,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在他那双犹如古井深潭一般风波不兴的眼睛注视下心生躲闪之意。
颜濯灵弯弯唇,重新捡起乱扔的钓竿不坐下,不以为意的的注视着眼下碧绿幽寒的潭水道:那自是极好的,哥哥和我早就习惯了。若是你没有多瞧一眼,他微微一顿,眸光微微划过一丝狡色:我可要怀疑你可是那些眼盲之人了。
少年声调轻快低沉,满满的调侃之意。
教意迟全然生不起气来,她不是一次被颜濯曲气的想要晕过去,偏偏每次她都不得发作。
这几日发生的事注定是她卢意迟的能铭记一辈子的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