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对他分析：“陆小姐怕您。非常害怕。”

自从托尼向他进言要他“学习常规的侦探技巧”之后，大获他信任，现在俨然已成了他的心腹。

作为心腹，说话可以不必如同以前那般转弯抹角。托尼这次给出直接的建议：“老大，您考不考虑用化装的方式改变您的容貌，重新弄出一个全新的身份来接近陆小姐？或者干脆整容？”

“整容？”

“是啊。”托尼说。“这次的追求失败让我发现，陆小姐对您的害怕超出了女性对于男性的正常害怕范围。她是富家小姐出身，对黑社会有种天然的惧怕感。况且她以前跟我们打交道的过程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她见过您与上任老大之间的几次交往，我想她一定由此怀疑您的背景也不那么清白。如果她将您与黑社会联系在了一起，那么再多的示好也无助于消除她对您的恐惧感。或者换一个面貌、换一个身份接近她更为事半功倍。化装术容易被太接近的人看穿。老大，整容现在也很常见，我觉得……”

他若有所思的挥挥手：“知道了。你出去吧。”

在托尼离开以后，他陷入了沉思。

托尼的话仿似打开了漆黑房间的一扇窗。有的事，果然是当局者迷。

重新定义自己的一切，全都换成她乐于接受的模样，果然……是很美妙的设想。而更妙的是，他正好有能力做得到。

他得好好想想。嗯，他得叫托尼再做一个分析报告，分析她最有好感的男性都会有哪些特征。

托尼的反应有点奇怪：“老大，这个分析，我是写得精确点，还是现实点？”

他淡淡的问：“有什么区别吗？”

托尼小心陈情：“精确的分析会很细致，可是有的条件您很难做到。比如说陆小姐比较偏好东方的男性，可是就算您染黑了头发，再用镜片改变眸色，这肤色和人种特征也改变不了。如果现实的报告，就是我们能做哪些改变，我就列出相应的建议……”

他给出指示：“精确的报告。”

拿到报告后他自己也一条一条分析了很久，跟托尼讨论过若干次，才闭关于他以前住过的那间别墅。

在地下室中一呆三天。等他出关以后，忠心等候在外的托尼几乎吓呆了：“老……老大？”

脸还是那张脸，轮廓也没有多少改变，但面前的男人眉睫与头发眼眸都已经是极为纯粹的乌黑。眉眼间浓重的几抹黑强调了他原本就近乎完美的五官轮廓，有种眉翠目深的绮丽感觉。

连人种特征都改变了，看上去就是如假包括的黄种人，只是皮肤偏白皙。

托尼张大了嘴傻看了半天，才谄媚的扑上来：“老大，这是什么化装术？可不可以教我？”

他对自己的新形象也很满意，脸上绽出浅浅笑容：“这不是化装术，你也学不了。”

或者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将自身基因排列微调重组，从而重新定义自己的人种特征吧。

以他现在的新形象，她不会再害怕他了吧？

再配上他学来哄女孩子开心的技巧，会再赢得她的心吧？

用不了多久，他又可以亲密的喊她Darling了吧？

因为这些甜蜜的憧憬，他一时间觉得基因重组时那种全身割裂般的痛苦记忆都淡去了。心情很好的找出镜子，一边自恋的左照右照，一边吩咐托尼：“去，考虑下，我用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陆的身边比较好？一天之内给出报告。”

托尼的结论是，不管他用什么身份出现在她身边，他当前的重任是要把中文学好。

之前没想到他居然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种特征，学不学中文无关紧要。可现在既然他已经把自己弄成了东方人，那么……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同文同种。他现在只可算与她同种，可同文还排在同种前面，重要性可见一斑。

学就学。

其实那天她拦下警察同他为难时，他就感觉到了学中文的必要性。若是他懂中文，她想要撇下他也难。

毫无异议的，他又闭关。

以思感强化仪连接网络，把中文教程一本本往脑子里搬。

他没有想到中文居然还很难，方言都分好几十种，书面用语和各地的口头用语之间又有好多差异，另外还有“网络黑话”大堆。

幸好是他，换了别的人，怕学三五年也摸不到门径。

还是花了三五个月勤学苦练。书面语学了还要学口语，除了普通话以外，那几十种方言他也学也一多半。

托尼对他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老大，我也算是中国通，我学中文学了足足十年，可程度不及你的一半！”

他矜持的接受了忠心下属的奉承，淡淡的问：“那么，你觉得我现在去接近陆没有问题了吗？”

托尼转头，从门外搬进来一箱书：“这里有很多中国的古典名著、诗词乐章，里面很多典故啊美丽的诗句都是中国人耳熟能详的，您需要掌握这些东西以免在常识性问题上露出破绽。”

再出去了一趟，他又搬进来一箱碟片：“这是我们调查到的，陆小姐近几年听过的音乐、看过的影视作品还有动漫周边。了解这些对于您和陆小姐的交流非常有帮助。”

然后是一箱漫画书：“这些书都是陆小姐曾经看过的。她似乎还对里面的几个虚拟人物十分喜欢。”

最后是托尼的忠告：“您还需要练一下中国书法，同时学习一下中国的历史，了解一下中国画、瓷器、古董之类艺术品的相关知识，以彰显您的品味。因为陆小姐是学艺术的，虽然她学的是现代设计……不过艺术是共通的，她应该会对自己国家的艺术有兴趣。”

多么艰巨的学习任务。于是他继续闭关。

等他再出关时，外面已是冬季。

托尼殷勤的向他报告：“老大，我翻遍了整本新华字典，又反复的研究了百家姓，终于替您想出了一个完美的中文名。”把手中的文件簿奉上。

他打开，看到两个字：乔晏。

这个名字很完美吗？他扬了扬眉。

托尼还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向他表功：“乔是从您的英文名谐音过来，很大气很庄重。至于这个晏字，您看上面是个日字，太阳，这是多么好的象征啊。晏的下面是个安字……”

他不耐烦的打断托尼的喋喋不休：“乔晏就乔晏吧。”不就是个名字。名字也只是代号而已。他以前甚至连名字也没有只有编号，不也一样过来了。

要让名字有意义，喊他名字的那个人最重要。想到她曾经用娇嫩的声音叫着他Darling，他的心又微微的悸动了一下。她就从来没叫过他的名字。只怕她一直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可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亲昵的叫着他，让他现在回想都满怀甜蜜。

抿了抿嘴，他问托尼：“那我的身份？”

“在下一页有说明。”托尼解释。“替您做的身份是加拿大籍华裔，父母双亡，单身一个人。因对中国怀有强烈的感情，所以经常回中国。这样就不需要替您安排一些不相干的社会关系了。”

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