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东湘大街,依旧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半年没有踏出过宫门的青霜忍着心中的雀跃,一只手掀着车窗的帘子,脑袋探出车厢外眼睛巡视着热闹的大街,多久也不觉得累。
突然前面锣鼓喧天,是杂技班子特有的招客方式。东湘百姓生活富足,吃饱喝足后一些休闲活动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东湘城的杂技表演很是吃香,人们也很乐意去看。
“听说要表演蒙眼掷飞刀啊,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去迟了就挤不进去了,快些。”
车旁经过的人们热热叨叨的讨论着,带着期待的兴奋。
很快人群聚集,里一层外一层地将杂技班子围了起来。马车慢慢悠悠从他们身旁见过,沸腾的人群不时传来妇人不解的责备,带着深深的惋惜与担忧,“那么俊美的一个小伙子,看上去也是个有钱家的少爷,怎么就这么傻自愿跑去给人家当靶子啊。”
马车车身偏高,从车内可以看见场中的两个人,一青一白,一个用黑布蒙住的双眼,手中转着几把飞刀,跃跃欲试;还有一个,修长的身段,白净的皮肤,微风中青衣翩然,衔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带着些许玩世不恭,藐视着周围的一切。
那双眼睛!青霜惊诧地差点出了声,恨不得立刻跑上前去亲眼确认一下。驾车的宫人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问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啊。”
“公公可否稍停片刻,许久不见这民间杂耍,青霜有些眼馋想去看看。”昨天向杜云依请示要出宫,杜云依不仅答应的爽快还派人用车送她回去,青霜一瞬间有种受宠若狂的感觉。
宫人闻言收了收手中的缰绳,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贵妃娘娘心疼姑娘思念好姐妹心切,吩咐奴才马不停蹄尽快送姑娘回杜府,路上不得有任何耽搁。”
路上不得有任何耽搁……他一字一句都说的很用力。
炎炎夏日,车厢内更是闷热难耐,青霜却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这哪是好心送她回去,分明是监视她。
宫人睥睨了青霜一眼,看着她脸色发青不发一言,心中有些愧疚,补充道:“我也是奉命行事,姑娘不要见怪。”
收回一直撩着窗帘,有些僵直的手,她笑的勉强,“没事没事,其实也都是看腻了的把戏。”也许只是自己看花了眼,他怎么可能在市井之中,还做这么危险这么张扬的事情。况且,现在陷入困境中进退两难的是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杜府杜云芝微微吃惊青霜的到来,“雁子,你怎么回来了?”听起来倒像是质问。
青霜服了个礼,如实回道:“奴婢回来看看恬儿,不知奴婢不在这段时间恬儿有没有好好听话,认真侍奉小姐。”
“原来如此。”如今的杜云芝,出落的清新脱俗,容貌气质更胜姐姐杜云依几分。
她继续说道,不咸不淡的语气似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你来迟了一步,恬儿上个月被嫂嫂赶出杜府了。”
青霜一脸惊骇,脱口而出的质问:“为什么?”恬儿胆小怕事,安分守己,怎么会被少夫人赶出杜府呢?
“她企图勾引我哥哥,被嫂嫂发现,如不是我再三求情,嫂嫂岂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青霜不可置信,“你说…恬儿她勾引将军?不可能!”
青霜的矢口否认让杜云依蹙起了眉,面色沉了下来,“你这是在怀疑我?”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青霜赶忙认错,恳求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和恬儿朝夕相处多年,奴婢敢用性命担保她断然不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这其中定有什么误解,应当找把恬儿找回来与少夫人将军当面说说清楚……”
“你的命值几个钱?”杜云芝冷冷地打断她,眼底的嘲讽像是一把把刀子生生的剜着青霜身上的肉,“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敢插手杜府的家事还对本小姐指手画脚起来。”
身体已经习惯性的低头认错,以一种卑微而懦弱的姿态以及孱弱的声音,“奴婢不敢。”
“奴才终究是奴才,就算这其中有什么误解,只要主子高兴,当奴才的还敢说半个‘不’字不成,兰格坊没教你们这么最基本的东西吗?”现在的杜云芝哪有一点名门闺秀的知书达理,高傲得似一只孔雀。
字字句句都像是碎了毒的针,深深地扎在青霜的心上。不过,杜云芝的出言挑衅也暴露了她的心虚,恬儿的事情她一定脱不了干系。
“小姐可知道恬儿的去向?”恬儿在东湘无亲无故的,也不知道这一个月是怎么生活的,青霜不禁陷入担忧。
杜云芝闻言差点笑出了声,反问“我怎么会知道?”
青霜的远去的背影,无助中带着倔强。丫鬟一遍遍来催促,今天府上又来了哪个有名的乐师亲授琴技。杜云芝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指尖,苦笑到落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得再好又如何,在大哥和二姐的光芒下,任她如何努力,又有谁正眼看过她。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青霜觉得有些恍惚。一整天的寻找,没有关于恬儿的一点消息,身心俱疲,她开始有些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