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阮羽轩睡得很踏实。因为,隔壁的房间里,睡着的是他的默儿。虽然还是有一墙之隔,可是作为离国太子的阮羽轩已经很满足。这一晚,是他这一个月以来,睡得最最踏实的一夜。没有惊慌,没有忐忑,没有无止尽的孑然一人……
这一晚,叶凌默独自躺在那一张雕花的大床上。一夜未曾合眼。她大睁着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幔,脑袋一片空明。睡不着,没有理由的睡不着。不欢喜,不惆怅。她只是突然的,就那样,失眠了。夜间里,有那么一个时刻,她其实是有极强烈极强烈的冲动,去看一看隔壁住着的乔子非的。想和他说一说话,想靠在他的肩上。只是,三更的夜里,他应该早已经睡着了吧?他那样没心没肺的人呢。这样想着,已经吸了绣鞋,从床上坐起的女子,还是一脚噔下鞋袜,再次爬上了床。
这一晚,乔子非也没能睡好。他那样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眸,夜间星辰般闪烁。这时候,没有点灯的房间里,突然闪身进来一个黑衣人。对着榻上坐着的乔子非,恭恭敬敬一个大礼行过之后,这才捧了一个信封,双手呈上。
“潘石辉这小老头儿,”看过纸笺,蓝袍的男人眼里闪过凶狠的冷光,“倒是会挑时候。莫恩身受重伤无法与之抗衡,此时我又不在朝廷无法主持大局。”男人的嘴角,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修长的手指已经将掌中的纸笺捏为粉末。
“将军,皇上急召您回宫。”黑衣人低低的再次禀报。
他英气*人的黑眉一轩,并未立马回应躬着身子等着自己吩咐的属下。皇后一族伙同朝中右相,勾结离国皇室,想要谋夺权位。这一次倒真是不可小觑。舅舅此番急招,却是不可不回。这样想着,男人已经长身而起。“你先去千代那儿,让他好生养伤。事情我会处理。”
黑衣人领命。一叩首,已经没了踪迹。
蓝袍的男人立在阳台的栏杆上。那样颀长的身形,那样飘逸的身姿。如此俊逸非凡的男人,此刻侧着头,望着隔壁窗户口的方向,半晌沉默无语。
她睡觉,一向都是敞开着窗户的。她说,因为一睁眼,就能看到窗外的天空。要么繁星璀璨,要么阳光明媚,多好。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带笑,就好像全世界的小幸福都被她收藏了一般的欢喜。于是,他很不留情面的指出。窗外的天空,也会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也会有黑云压城的阴森。然而,那女子仿佛便是不会忧伤的回答,人都会闹闹小脾气的,更何况是一望无际的天。她其实,是没有看着的那般坚强的。她其实,是没有看着的那般欢乐的。她其实,是没有看着的那般洒脱的。这些,他都知道。这些,他却又都无法去知道……
她今天,应该是有很伤心。男人立在栏杆上,夜风吹起他的发,吹皱他的心。他看着女子紧闭着的窗户,抬起的脚步,久久迈不出前进的第一步。
然而,到底还是他心里谋划多年的东西太执着。最后的最后,男人毅然而然的选择了离开。
寒风拂过,吹动枝上零星的几片枯叶。“哗啦”又“哗啦”,犹如声声沙哑的叹息……
这一天的清晨,在景州城的群英客栈里,二楼敞开的一间厢房里,蓦然便传出一阵哭声。
“呜呜……呜呜呜……”蹲在角落里的女子,伤心得嚎啕大哭。
泪,晶莹的挂在她的面颊上。她抱肩,坐在冰冷的石板上,看着桌边一地的纸末,哭得一塌糊涂。
终究的终究,他还是走了。可是,乔子非,既然最终的结局就是离开,你为什么又要招惹我的!为什么对我说爱,为什么要给我幻想!“乔子非,”她泪眼婆娑的嚷着,“你这个混蛋!混蛋!”
“不对,”那个哭得昏天暗地的女子望着敞开的窗户口,陡然惊觉。“他确乎,是从来就不曾与我道过,在一起的。”她泪水盈满眼眶,周遭的景物有点失了真,然而女子此刻的心境,却是清明一片的。“他说,他爱了。爱了,却只单单的是爱了。从来的从来,便未曾许诺过,我们要在一起的。”她想起那一晚,在客栈。“她是有问他,是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说他知道。知道,他的知道显然与她的意思不是一致的呢。乔子非,他竟然是一开始,就只是拿了文字的歧义,来糊弄了自己呢……”白衣的女子止了哭啼,怔怔然暗自忖道。
“默儿!”阮羽轩只着了内衫,光着脚,匆匆闯了进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蹲下身子,他担忧的望着瑟缩着肩膀的女子道。
她大睁着的眼眶里,蓄满着晶莹的泪花。然而,怔怔然中的女子,只是木然的瞪着眼,没有回答身侧少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