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不绝。原本还在街市上游走的路人,突然都一窝蜂的往前面路口的菜市场涌去。
她手里还拿着煎饼果子,偏着脑袋,目光也往那边扫去。这样喧嚣的锣鼓声,是发生什么重大事故了?
“那边是要杀人了。”大婶望一望,很通俗的回答。
“杀人?”她嘴角一抿,“原来是处决犯人。”她可不想去当看客。嚼一口手里的煎饼果子,“过来好一会儿了,咱去看看我们的面人做好了没?”她笑得很欢喜。
叶凌默拉着乔子非的手,逆流而上,重新回到面人王的摊位前。可是,“人呢?”她站在摊子前,疑惑的说着。
“唉,面人王去前面菜市口了。”旁边炸着煎饺的阿婆,悠悠道。一脸的伤感。“铀少爷那孩子啊……”她摇一摇头,阖上了眼。
阿婆叹口气的苍老,让摊子前站着的叶凌默心里微微触动。她看着案上,明明做工完毕的残局。心里略有不解。是什么变故,让这个老人居然能够拿着刚刚做好的面人,就急急奔了出去?
这时候鼓声渐停,那边的菜市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显然,行刑即将开始。
乔子非晃了晃牵着的手,“我们也去看看。”说着,已经率先掠出。带着叶凌默赶到了刑场。
这场面,叶凌默并不陌生。电视上,不知放过几多。犯人披头散发的跪在场地中央。高高的台子上,所谓的大老爷一脸严肃的摸样。
叶凌默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微微驼背的面人王。他手里木然的攥着两个面人。那样的一双老眼,如此哀伤痛惜的看着法场中央跪着的人。
于是,白衣的女子也不免顺了老人的目光,看向那个衣衫褴褛的囚犯。他一张脸已经脏得辨不清摸样。可是,从那样分明的轮廓里,依稀还是感觉得出,这是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男子。他长发已经打结,一小团一小团的脏兮兮的集结一处。那样一身破烂,混合着泥土与血印的囚衣在身。他却依然昂着头。那样泰然的姿势。
叶凌默的目光,定定的打在囚犯睁着眼的眸子上。那样没有情绪的眸子。那样毫无波澜的眸子。那样几乎没有半点生气认了命般的眸子。漠然的看着远处的天空。毫无情绪可言。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官老爷威严的一声大吼。手里的小牌牌已经抛了出去。
腆着个大肚子的刽子手,听得命令,抽出插在囚犯背上的剑斩牌。一瞪眼,一挥刀。立马就将是血溅三尺的场面。
围观的群众都已经唏嘘着呼出了声。手里攥着面人的老师傅,也已经顾不得许多,大声呼喊着“釉少爷……冤枉啊……冤枉啊……”他努力想要从衙役的围堵中挤过去,可是那样一个暮年中的老人,怎么比得过两三个壮年的大汉。木棒相交,老人拼命蹿也蹿不进那个防范严密的法场中心。“冤枉啊……釉少爷是冤枉的……老爷你得做主啊……”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挤不进法场的了,老人只能一直对着高台上正经危坐着的老爷大诉冤枉。
那样所谓的官老爷,又如何听得进老人的冤哭。而那手执大刀的刽子手,更不会理睬发场外的喧闹。手下丝毫不曾含糊。“呼呼”的风声一过,囚犯的头颅即将落地。这样十万火急的刹那,那个跪在法场中心的囚徒,居然依旧神色淡漠的注视着远远的天幕。脸上,好无情绪可言。
“铮”一声,是利器相击的脆响。
万众哗然里,着血色大红短衫的刽子手,瞪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惊愕的看着自己握了十多年的大刀,被远远的击了开去。半晌无语。端坐高台上的官老爷,一对绿豆眼,也努力的大睁着。这样突然蹦出来的不知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将两百来斤的大汉手里的问斩刀,击得飞出去三丈远。险险的插在高台边缘的泥地里。直至没顶!
“谁……是……是谁在搞鬼!”头戴乌纱帽的官老爷,有点吓破了胆。那样的一把飞刀,要是在往前掠上一点。他的小命儿,岂不是不保了?他王宝宝,可是才混上了这洛阳县官一职。这时候要是横来一把飞刀,把他的小命儿搁这儿了,岂不可惜!于是,强作阵势,王宝宝王县官发怒了,他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子,被他躁动的抚了一下又一下,“本官在此执法,何人竟敢捣乱!藐视王法,可是死罪!”他面色通红,狠狠瞪一眼围观的群众。
“扑哧!”一片寂静中,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不觉笑出了声。
“你!”王宝宝手一指,“就是你!”他看着斜角上,那个一脸笑意的女子道,“藐视王法,死罪!”那样一个清秀柔弱的女子,王宝宝可是一点儿也不怕滴。于是,面上神色稍稍镇定。对着那白衣女子,又摆出了一贯的官架子。
“死罪?”白衣女子莞尔一笑,“谁给判的死罪?王法?离国的王法?亦或者,你的王法?”她一双眸子,水灵灵的望着高台上的王宝宝。问得极为天真无辜。
四十多岁的王宝宝,美女可是见过不少。性感尤物,小家碧玉。哪有他没沾染过的。可是,刚才那女子莞尔一笑的刹那。这个风月场上打滚二十多年的男人,竟然一阵恍惚。那样的清丽,那样的美,他还真没见过……
“王法,王法自然是离国的王法。”愣神的刹那之后,王宝宝尴尬的咳嗽一声,继续回答道。
“哦,大人的意思啊,离国王法里规定,我是不可以在发场外,笑的?”白衣女子黛眉微蹙,追问道。
王大老爷看着那样一个美人在侧,心里已经痒痒难耐。“对!离国王法是这样规定的。”他回答道。
“扑哧”一大堆人里,她犹自笑开。“官老爷好生奇怪呢。”她自然的跨出一步,人已经灵巧的进入衙役的包围区内。“您是说,离国的王法里,有明确的写道,我某某某,不能在法场外,笑的了?”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盈盈望着高台上的王大老爷。
“你……你……”王宝宝气结了。肥猪手一按木桌,人已经站了起来。“哪……哪儿来的刁妇!来人,给,给老爷我抓起来!”
“呀呀呀,县官老爷说不过人家,就只会动粗了吗?这样的话,哪能服众的了?”白衣女子对着身后围观的群众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