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响之后,走廊里陡然便安静了下来。
陆子安跌坐在地上,只觉得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季晓童就那么不留余地的推开了他,就那么决绝的让他滚蛋,甚至都不让他看一眼他的儿子。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瞬,季晓童和陆子安就像被隔绝在了两个世界里,那两个世界很相似,唯一的不同便是她的世界没有他,而他的世界,也失去了她。
看着那关上的病房门,陆子安有些颓然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起来时,那一声考究的西服,俨然已经变皱,变丑。
垃圾桶里,那件他精心准备的小西服和蛋糕,在经过那么剧烈的变动后,早已经不成样子。
蛋糕已然毁坏,上面精致的卡通形象,面目全非,脖子竟和身体错了位。
而那小西服,也沾染上了垃圾桶里其余垃圾上的脏东西,看起来潮潮的,还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这都是他精心准备的东西,此刻却被人不屑的丢弃在这里,他看着,只觉得,像是自己的心被丢在了这里。
看着这一片狼藉的样子,陆子安不知为何,却是裂开嘴,笑了一下。
只不过,那笑容太苦涩,涩的让人心里难受。
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病房门,陆子安转过身去,把那被季晓童丢到了垃圾桶里的蛋糕和西服,捡出来后,落寞的离开了医院。
而病房里的季晓童,此刻紧紧的靠着门,肩膀一一耸一耸的哭的伤心。
这些年,明明已经流了那么多眼泪了,为什么,还能流出那么泪呢》这些年,明明已经把对他的爱埋的那么深了,可为什么,它还是能那么轻易的就跑出来呢?
“为什么……?”她口里喃喃着,靠在门上,泪如雨下。
床上的季康生不久之前,刚刚醒来,动作间,只觉得伤口疼的厉害,他叫来妈妈,却看到妈妈靠在门上那狼狈的模样。
他静静看着,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那种悲伤与绝望太过浓厚,他怕自己一开口,妈妈就会被那些情绪彻底的击倒,带走……
盛夏的大街上,穿着考究西服落寞的陆子安,颓然的走在大街上。
大日头照在空中,温度迅速的上升着,陆子安身上迅速的冒出好些汗珠,可他似乎没有任何热的感觉,反而,他只觉得心冷的厉害,心中的那种寒冷,比肉体上的炎热来的更甚,在这盛夏的街头,他竟不自主打了个寒颤。
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人们见到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露出嫌恶的神色,只觉得,他就是个神经病。
“咦,那个人是不是有病,大夏天的穿个西装,装逼给谁看啊。”路过的男青年这样鄙视着。
“这小伙儿不错啊,长得挺好看,只是,脑子大概有点问题吧。”路过的女青年发出这样的惋惜。
“那个人的样子好怪,他落寞好像一只狗啊。”经过他的情侣,看着他的背影,话语里全是讽刺。
曾经意气风发的陆子安,在生意场上指点山河的陆子安,现在就像是一条狗,一条可怜的,没有人要的狗,更可怕的是,他拎着的东西还散发出一股子垃圾特有的臭味,让人掩鼻远离。
可外界的这一切,却根本入不了陆子安的眼睛。
他不被事情打扰,只是脑子里一直一遍遍回忆着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她为什么,会那么冷漠。
明明是人来人传,车水马龙的大街,可在陆子安看来,却空旷的可怕。
那落寞的身影一直在这大街上穿行着,所到之处,人们都像逗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这个狗一般的男人,不仅是问到他身上的那种臭味,更加是不想被他的悲伤所感染。
人生已经这么痛苦了,为什么,还要沾染上无关的人的悲哀呢?
不知不觉,天竟是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走了多久,陆子安,已然走回了自己的别墅。
打开房门,回到家里,打开灯。
温和的光线洒在地板上,带来满室的柔和,这别墅,与从前无异,只是,这别墅里,从前的晓童,赵阿姨,和春花,却已然,都不在了。
再没了从前一进门就会有的饭香。
再没了从前那等待着的姑娘的微笑。
再没了从前那熟悉的亲切的狗叫声。
都没了,都不在了,不是从前了,回不去了。
手里的东西无力的落到地上,陆子安只觉得心脏被人活生生砍去了一块,痛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