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何景乐还没明白,这种随时随地都叫他觉得无法延续的恋爱,某种程度上就是真的无法延续;但辛随却隐约有了这样的预感,他十分克制地吐出一口气,尽量平缓地安抚:“现在暂时还不用,真有要麻烦叔叔的一天,我再告诉你好吗?”
何景乐的心重重落回肚子里,快活地应道:“嗯!”
何媛还在旁边坐着,两人就没聊太多,辛随挂了电话,正赶上检查结果出来,他站起来去拿,再回来时就觉得何媛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憋着什么话要说,果不其然,两人目光相对,他听到对方问:“是昨晚那个何景乐吗?……你和他关系倒还不错,什么时候也认识这种朋友了?”
“前段时间。”
他不避讳,坦坦dàngdàng地答了,低头翻报告的时候,有那么万分之一的瞬间在想,要是何媛还和之前一样敏锐,能分毫不差地识破自己的谎言就好了,也省得他再遮掩,平白无故叫何景乐也跟着难过。
“这种朋友,能认识是最好的,”何媛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等到以后你进入社会了,工作方面,也能多帮衬你。但是别走太近了,刚才我听到你们聊天,这种小病不值当去麻烦人家,像这样家庭出来的人都是些人jīng,你落下一个人情,鬼晓得之后叫你怎么还。”
辛随心底倏地涌上一股邪火,恼怒中又觉得何媛简直可笑,还人jīng呢,凭他们乐仔这水平,帮人数钱都得倒贴两千,这帽子扣得未免太大,砸在何景乐身上,连带着叫他也感同身受地觉得好痛。
他终于懂这种自以为的圆滑世故背后藏着多少傲慢,最没人情味的人反倒张口闭口都是人情,这也要还那也要还,似乎世间万物明码标价,多给一分都是叫人崩盘的亏损。
“他跟你想的不一样。”辛随忍了又忍,倏地开口,“你也不用教我怎么做人。”
这话里顶撞的含义很重,不出意外地让何媛发了火,他手里拿着的几张报告单被拽走,轻飘飘地落了一地:“行啊,什么都不用我,那你还在这儿gān什么?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啊,看看这世界上还有谁会要你!”
周围的人全望过来,辛随在一片注视中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公共场合,小声一点。”
何媛完全没有要收敛的意思:“我小声?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丢人?不如你自己来说,刚好看看这里有没有认识你的同学,辛随,四个学期,你一共回家了七天,那么不愿意回家就别回,谁也没求着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