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周凭轼去溪边叉了几条鲈鱼来,动作利落地刮鳞、开膛破肚、剔骨、腌制入味后, 架起火来烤得金huáng油润, 卫寒阅和小克一人一条正大快朵颐, 便见半空陡然窜出一条疾如闪电、泛着银光的水蓝色虚影。
周凭轼当即长剑出鞘,闪身挡在卫寒阅之前,而那影子在离剑尖毫厘之距时蓦地停住。
矫若灵狐、轻如雁翎,皮毛蓝得近乎万仞雪原上的海子, 甚至泛着粼粼银光,乍一看如同一头染霜裹雪的雄狮。
卫寒阅手上还拎着串鱼肉, 与它大眼瞪小眼了少顷,便绕过周凭轼, 缓缓蹲下, 将木签子朝它递了递。
不料它并不张口,只是乖顺地蹲在卫寒阅身前, 铜铃似的眼专注而温驯地凝睇着他。
“我听闻极西冰川之间有獒犬名「海蓝shòu」,四爪如虎, 啸如狮吼, 一身皮毛雪白,可日光下却会变蓝, 行踪隐秘, 百年难遇。”
卫寒阅娓娓道来, 伸手顺了顺它的脑袋问道:“你是海蓝shòu吗?”
周凭轼倏然开口, 语气惊疑不定道:“这是王上豢养的獒犬。”
卫寒阅搁在海蓝shòu脑袋上的手稍滞, 旋即长眉一挑, 扬起一点慧黠的笑意道:“是吗?”
——
乔木生夜凉,月华满前墀。
卫寒阅好梦正酣,海蓝shòu趴在他门外沉眠,鼾声与寒蛩鸣声弥散于幽寂的清夜。
有人渐渐bī近,动静却微不可察,连海棠瓣梢都未曾惊动,遑论睡得香喷喷的卫寒阅。
宛如踏云而来,唯见月晕朦朦一晃,来人已落在小木屋外,对警惕睁眼的海蓝shòu招了招手。
海蓝shòu站在饲主对面,又向后退了半步,尾巴直抵在门板上,才摇了摇头。
“蛤?”栗鸢般的锐利目光落在紧闭的松木门上,已而眼睑微微压低,缩成一线,犹如密云罅隙间的夜空。
一个充满探究的眼神。
——
三日后。
书房之中,男人站在沙盘前推演,便见副将执一卷羊皮入内奉上。
他漫不经心地展开瞥了眼,又兴致缺缺地随手掷入火盆道:“这个月第七封招安书了。”
“真想让我去做官,就换个人来坐龙椅。”
副将又道:“王上,斥候来报,孙新丰已至团州短辕郡。”
“这样快?”男人剑眉微动道,“盯紧了,孙新丰可不是赵久龙那个草包。”
“卑职明白。”
“狻猊还没回来吗?”
“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