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衿缓缓接过,手里轻巧地把玩着,斟酌片刻向余秋生道,“今日起驾回宫吧。”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余秋生跪地,缓缓退了出去。
时光一时静谧。百里子衿淡淡瞥过陶婉莹,又看向张太医,眸色冷漠:“准备一剂堕胎药,熬好后送过来。”
“不行。”陶婉莹捂住自己的小腹,神色防备,夹着无尽的受伤,“皇上这是您的皇儿啊。”
“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百里子衿缓缓揉捻着手里的玉扳指,薄唇轻启。
陶婉莹此刻仿佛才感受到了一个男人真正的薄凉。他不在乎的,无论怎么伤害都不为过。
何况他是帝王。是一国之君,说一不二。他身旁不缺女人,以后也不缺孩子。
“皇上,如果是明妃,您还会这样吗?”她眸中添了恍然如梦之色,泪水涟涟清汩而下。
难道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就没有保护自己孩子的权利?
百里子衿在听到陶婉莹说明妃时心思微动,忽然想到那天和玖儿提到他们失去的孩子时,她脸上的泪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七零八落,他怎么擦也擦不完,最后在她颌下接了满满一小捧。
孩子。他心里起了恻隐之心。就算不是爱情的结合,但孩子是没有错的,是无辜的。他若强行剥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那岂不是很残忍?
何况那是他的孩子。仿佛有一种奇妙的紧密联系一般,他竟然舍不得。
他心下添了烦乱,沉吟片刻,手里的玉扳指缓缓捏紧,“张爱卿你先下去罢。”
陶婉莹的眼里骤然绽放出熠熠生辉的光彩,如天边彩霞一般绚丽夺目。他,同意她生下他们的孩子了?
“臣告退。”张太医左右拂袖,跪地行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陶婉莹手下揪住了百里子衿的衣袖,眼眸里写满了惊喜。他淡淡瞥过她,眸底是满满的凉意,“千年雪莲,该还给朕了吧。”
“哦,哦,好。”她扯唇微笑,从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里搬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来,又打开了去。内里是杂乱华丽的头饰物品,她掏到最低端,拿出其中一个不起眼的束发紫金冠,砸开是藏着的梳妆箱箧,再打开梳妆箱箧内里便是盛千年雪莲的檀木盒子。
百里子衿嘴角微微抽搐。怪不得大家找不到她藏的东西。
他忽然想到,其实她小时候也是挺可爱的。跟在他身边表哥表哥地喊,声音软糯。但是越长大好像就越多了一种隔离感,她见到他时永远都是温婉地笑,谦卑有礼,恭顺柔和。声音里是故作的婉柔,再也没有当年之感。
他接过了她手里的檀木盒子,不沉,但他却感到好似在捧着他的生命。玖儿。是他的生命之重。
清晨的阳光和煦温和,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简单收拾行礼,一行队伍便浩浩荡荡地起驾于回宫的路上。
紫禁城内,不知可有人在苦苦等待?陌上花落,可有人期盼卿缓缓而归?
百里子衿心下忽然有些不安。明日她迎接他时,他如何见她,如何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