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进宫,她有一种再也不想踏进宫门的抗拒感,里面的水太深了,她怕自己会沉下去。
枝头上一只乌鸦发出嘎嘎的叫声,没由来让人心里发寒。乌鸦被人们视为不吉祥之物,大清早的却在她头顶叫,向来不信迷信的她也慌了,抓紧药箱往太医院跑。
太医院是宫里唯一一处没有张灯结彩的地方,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游廊边上的大梧桐顶着光秃秃的干,显得很萧条。院子里还是那些晒药的架子,几个小童在忙活。
夏忆安走进自己的房间,把药箱放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往常月笙都会积极地过来打招呼,今日却没有见到他。
“月笙?”
她喊了一声,没一会儿廊外传来脚步声,掀开帘子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跟月笙应该差不多大,五官尖利,嘴唇稍薄,看着不太舒服。
“夏大夫,奴才是新来的高温,以后就跟着您了。”叫高温的太监和善地弯着腰自我介绍。
夏忆安有种不详预感,“月笙呢?”
高温说:“这个奴才不清楚,是上头让奴才过来顶替他的。”
夏忆安手里的茶杯落地,半温的茶水撒在地上。高温忙帮她捡起来放在一边,关切地问她有没有事。她摆摆手让他先出去,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月笙,那个存在感不强,但是为人忠厚、做事积极的太医院学生,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没有掉下来。她翻出月笙为她整理出来的药方,泣不成声。皇后不是已经暂时放过他了吗,为什么还要出手?她言而无信!
正沉静在悲痛中,毡帘再次被掀开,两个太监扶着毡帘,让了一个穿深蓝太监服、手里端着一碟糕点的老太监进来,他是丹霞宫的掌事太监。
夏忆安立马站起身,紧张地看着他,“公公有事?”
太太监笑得一脸高深,将装了三块糕点的玉碟递到她面前,说:“夏大夫,这是皇后娘娘赏你的,吃了吧!”
只是宫里内庭司常见的糕点,不过看起来口感很好,软糯香甜。她垂眸看了一眼,接过来。
“夏大夫,你快吃完,老奴好回去交差呀!”老太监挥了挥拂尘,笑容越发难猜。
月笙刚死,皇后就让人送糕点给她,这里面肯定有毒药,虽然不会致命,但是足矣牵制她,让她只能为皇后办事。
“公公,我现在不舒服,能不能待会儿再吃?”她想最后垂死挣扎一下。
“嗯?”老太监微眯了眼看她,“娘娘说了,你若不想吃,就送去给姜夫人,你自己选吧。”
“我吃。”夏忆安一听要给母亲吃,立马抓起一点塞进嘴里,就算这糕点再好吃,此刻嚼在嘴里也成了苦的。
她红着眼睛咽完三块,老太监才满意地带人离开。她赶紧用手扣喉咙,可是扣了几次也没有吐出来,急得她赶紧用银针封住自己的几处大穴,防止毒性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