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我知道你恨我。”萧踏雪却是没有依言离开,反倒是拽了个椅子坐下了,“不过这样也好,你恨我,起码不会彻底忘了我。”
苏愈倾静静躺着,没有出声,萧踏雪却是继续道:“刚刚他们回来告诉我,说高阳夏和文钰逃了,你知道在我三十几个精英的围堵下还能逃掉,是什么样的实力和运气吗?结果他们告诉我,是因为突然出来一只灵狐,机灵百变,甚通人性,竟然还能跟文钰配合良好,我只能说,这是天意。”
灵狐?苏愈倾听着,嘴角竟有些微弯:没想到,高阳夏竟然还把糍粑给带了来,上次西窑一别,她倒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糍粑了,不知道这个小吃货,最近是不是又肥了许多?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萧踏雪却是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不过这次失手,我反倒是有些松了口气,自从得知你有了孩子,我就知道,你和我一点可能也没有了,我不会真的把文钰如何,等战事终了,我会让你和他团聚的。”
听了这句话,苏愈倾终于有些微微触动,良久才翻过身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为什么?文钰与你没有交情,可是十一呢?苏祁呢?南以晴呢?这些人,都曾经把你当挚友,当兄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甚至,你还要亲手对王英……萧踏雪,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萧踏雪自嘲地笑了笑,“上一次苏府出事,我为了救你讲给文高庸听的故事,你也听了大半吧?关于我生母玉琼公主的故事,文钰也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你那么水晶心肝的人,会想不通我是为了什么?”
“我想不通,两国交战之际你生父生母相恋最后悲剧收场,这是战争的错误,所以我想不通,你明明应该最痛恨战争,为什么要挑起这场杀伐?”
“因为我生父生母,根本就不是死于战场。”
苏愈倾愣住,一瞬不瞬地看着萧踏雪:“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以为,玉琼公主与我父亲,也就是当时的伐北大将军、先皇的七皇弟相恋的时候,我生母是不知道我父亲的身份的,但是其实她是知道的,她们约定,我父亲要尽可能避免杀戮地解决战争,等战事终了,她们就私奔。”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因为我父皇很快以最少的伤亡结束了战争,遭到了当时朝中大臣的排挤,也遭到了当时皇上的猜忌,所以父亲班师回朝的时候,等待着他的不是庆功宴,而是一场蓄意已久的,谋杀。”
苏愈倾沉默地听着这不为人所知的内幕,心中一时不知道什么感受,历史上,功高震主的将军,因为皇上的猜忌而死于非命的不在少数,而埋下的祸根,也从来都不少:“可是,你若是想要报仇,现在已经拿下了南启的皇位,可以把你父亲的排位请进皇室祠堂,你一定要发兵北渊,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北渊当时的那位皇帝,为了杀害我父亲,竟然不惜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玉琼公主?”
后来苏愈倾也打听过,宫中的老人都说玉琼公主是死于乱军之中,不过从萧踏雪的出生,苏愈倾也猜测过应该是生完孩子才死,很大可能就是难产,可是现在听来,其中似乎还有其他的隐情?
提及生母死因,萧踏雪不自觉眼眶红了红:“当时北渊的皇帝,是不知道南启这边要对付我父亲的,因为忌惮我父亲骁勇,而又精通兵法,假意心疼他的女儿,让玉琼公主从后宫侧门逃了出去,然后制造了她私奔死于乱军的假象,可是实际上,玉琼公主却是在他的护送之下,成功到达了她和父亲约定好的地方。然而,当时的她,已经身中一种慢性的毒药,可是她自己却是不知道的,还十分欣喜的等着我父亲前来与他汇合。”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等到我父亲,在那一场设计已久的蓄意谋杀之中,我父亲拼尽全力也未能成功脱险,最后他所有的亲信,只有一个人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把父亲的口信传到了母亲那里,就气力已竭。”
苏愈倾沉默了,她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当时的惨烈,一对少男少女,虽然生于敌国,可是两个人却是真心相爱,想要抛却一切隐居,然而却因为两个国家皇帝的忌惮和奸计,连最后一面都未曾得见。
萧踏雪自然是恨的,两个如此自私的皇上,连她都觉得可恨。
可是,因为这样一场皇室纠葛,就陷天下人于危难之中,就真的可以?
苏愈倾心中思虑万千,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慰的话似乎苍白,反对的话此时已经为时晚矣。
萧踏雪也咬着牙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半天才继续开口道:“素素,若是你,你不恨吗?”
“恨。”苏愈倾声音却是比萧踏雪要平淡许多,“可是我只恨南启先皇的杀害忠臣,只恨北渊皇上的虎毒食子,与这天下,何干?”
“我没有你的大义!”萧踏雪微微有些激动,“母亲说过,若不是当时她已经怀了我,想着要为父亲留下一线血脉,她早就追随父亲去了。可是大概是因为母亲身上的毒是在有了我之后中的,又没能照着北渊皇上的想法成功渡给我父亲,所以我先天就是中毒的。”
“那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你是不是在想,若是我没能活下来,今日这所有的祸事就没有了,我就不应该活着?”萧踏雪悲哀地看着苏愈倾,“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不应该活着的,可是偏偏,当时就有一个老道士,救了我。只可惜,母亲当时中毒已深,老道士也已经无能为力,终究只活了五年的时间,就去了。”
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