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忙,文钰就整整忙了一个晚上,派出去的探子送回来的消息,每一个都显示着南启此次来势汹汹,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从御书房回去,苏愈倾刚刚进到自己的寝宫,绿竹就一脸古怪地把她拉到了内室,还顺手关了门,才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个字条递给苏愈倾:“小姐,这是萧公子送到万达的,刚刚您出去了,掌柜的传人送过来给您,我就只能先收着了。”
自从文钰成为皇帝,绿竹和青杏本来是要按照规矩改口称呼苏愈倾为娘娘的,但是苏愈倾对于“娘娘”这个称呼实在是有点接受无力,想着别的人叫也就罢了,自己这俩最贴身的丫头可是不能天天“娘娘”长“娘娘”短的脚,所以绿竹和青杏,还是称呼她是小姐。
而万达此时作为她的发家地,苏愈倾自然是不舍得关了,于是也就真的秉持了最一开始开店的时候跟文钰“胡说八道”的时候说的那样,成了体察民情的最好的据点。所以现在的掌柜,也就是苏愈倾派过去的心腹,是有入宫的令牌,能够入宫想苏愈倾汇报情况的。
久未听说萧踏雪的消息,苏愈倾乍一听说萧踏雪的信的时候,还有点恍惚:“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来了。”
这当然是个节骨眼,南启和北渊的战事一触即发,在苏愈倾这个一国之后面前,萧踏雪的身份是尴尬的。
苏愈倾展开字条,上面是自己熟悉的字迹,萧踏雪一贯清秀的字迹写着:望得一见。
苏愈倾微微皱起了眉头,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还是自己审问上次与司徒昭勾结的神秘黑衣男子手下的一个女子护卫的时候了,那天晚上,萧踏雪来了,却是语气凝重,似乎是在告别。
她以为他放下了,可是如今怎么又来了。
“绿竹,替我更衣,我要出宫一趟。”他都来了,她怎么可能不见。
然而这一声说完,绿竹却是吓傻了眼:“小姐,你真的要去见萧公子?你,你现在可是咱们北渊未来的皇后娘娘,哪里有宫妃出宫见别的男人的道理啊,就算是陛下脾气好,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会雷霆震怒的吧?”
苏愈倾微微笑了笑,开始动手梳理自己的一头长发:“你替我更衣就是了,咱们的皇帝陛下不会雷霆震怒的,你放心。”
“小姐。”绿竹为难地看着苏愈倾,“我当时就怕你真的要去见他,犹豫了好久才给你了这字条,你这……”
苏愈倾只能自己站起来去柜子里找了衣服出来,开始往自己身上套:“你放心吧,我不是背着文钰去的,我要先去御书房一趟,告诉文钰这件事情,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
这是什么分寸,绿竹瞪着眼睛看苏愈倾,你要是背着皇上去,我们还能替你遮掩几分,小姐你怎么还要打算自己往刀尖上撞啊!绿竹急的不行,还要去拦苏愈倾,却被苏愈倾拍了拍脑袋:“你放心吧,我比你了解皇上多了,没事,你在宫里等着我回来就行了。”
她家小姐决定了的事情,什么时候自己能够拦得住过。
绿竹深深无力地看着苏愈倾:“是,小姐你自己小心些。”
苏愈倾点点头,走进了深深的夜幕之中。
她明白,这个时候,和文钰不能分心。虽然她和文钰之间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信任和默契,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够因为信任就完全忽视文钰的感受。
苏愈倾到御书房的时候,文钰果然不出苏愈倾所料地还在看奏折和密信,听见门开的动静,抬头看了看:“素素?你怎么又回来了?”
“请示个事情。”苏愈倾笑眯眯看着文钰。
她做什么事情,一贯的原则是,你允许我就光明正大的做,你不允许我就偷着摸着的做,反正是没有人阻拦地住她,所谓请示……文钰无奈摇了摇头,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都来请示了,估计是又打算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夫人要请示什么?是打算今夜在这里陪朕过夜?”
“我要出宫一趟。”苏愈倾直接无视了文钰的嬉皮笑脸,“虽然我有出宫的令牌,但是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下。”
文钰挑眉,你看吧,果然是大动静:“现在出宫?”
“对,就现在。”苏愈倾把萧踏雪的字条放到文钰面前,“萧踏雪要见我,我觉得我还是要去的。”
面对这样坦诚的苏愈倾,文钰觉得,他真的是被他家夫人吃的死死的了,要是她偷偷摸摸出去了吧,自己还可以发个火动个怒趁机吃个豆腐揩个油,但是她都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来告诉他了,文钰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理由还小肚鸡肠表示不愿意了:“你去吧,不要自己一个人行动。”
“我什么时候自己行动过?”苏愈倾指着门外,“你那些隐卫,大概除了我如厕的时候不敢跟着,差不多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监视我了吧?”
“那你去吧,回来的时候先来御书房,陪我用早膳。”
这就是给了她整整一夜的时间了,苏愈倾微笑:“那我还是先回寝宫睡个觉再来吧,不然大半夜的,去哪吃早膳。”
文钰点点头,张了张嘴,却是终究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候,萧踏雪的身份有多么敏感,自己不说她自然也是清楚的,既然她觉得需要去见一面,不管是出于私交还是出于什么,就随她去好了。
夜色深深,此时的北渊翟城之内,已经几乎没有了人在街道之上,只有打更的人敲着更锣,发出一声一声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