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钰却是一直好脾气地笑着:“前辈好眼力、好功力,还请前辈出手相救,文钰感激不尽。”
南晟看了看文钰,毫无以势压人的意思,心中不由得赞赏几分。这才双手抱拳施了个江湖之礼:“南家家主南晟,见过太子殿下。”
“前辈快快请起。”文钰赶紧扶南晟起来,引着他进屋道,“中毒的是我发妻,还请前辈相救。”
文钰这句话说得极溜,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是什么样的话,这是关心则乱,一旁的文琂却是听得明白,不由得深深看了文钰一眼。
此时此刻的文钰也顾及不到文琂那些小动作了,只着急地看着近前给苏愈倾切脉诊看的南晟:“前辈,如何?”
南晟却也皱起了眉头,看来那些旧人,在和自己多年不联系以后,竟都是宝刀不老:“这毒,别说以晴年纪小不识得此毒,就算老夫认识,解毒怕是也要费些功夫。”
“前辈的意思,您知道这是什么毒,只是不得解?”文钰口气有些着急,一旁绿竹已经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南晟眉头紧锁,瞟了一眼苏愈倾刚刚吐出来的暗色血迹上:“这血水是太子妃刚刚吐出来的?”
“是。”文钰脸色严肃起来,“有何不妥之处?”
“难道以晴给她服了清毒散?!”难得南晟平静的目光也有了一丝颤动,“这小丫头给我信中竟未提起此事,想来是怕我责怪她偷了家里的药,只是这样一来,解毒怕是要更复杂了。你们快些按这个药方抓药去!”
一句话,所有人表情都木在了脸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刚刚去熬的药不能解毒?难道无药可救了?
南晟却也没时间跟众人解释,只刷刷几笔写了个方子出来,一边候着的太医赶紧拿了方子去熬药。
说话间,文琂已经带了南以晴过来,南以晴进门就开始喊:“爹,为什么不能吃清毒散?我师父没事吧?爹我跟你说啊,她对我有师徒之情相助之恩,你一定要救活她。”
“你还好意思说?”南晟看见南以晴就开始吹胡子瞪眼,一点刚刚淡定的大侠风范都没有了,“要不是你医术不精,会导致现在这个情况?!”
“爹,你什么意思?”南以晴瞪着眼睛看南晟,一张小脸拧巴着皱了起来,眼眶一红就要哭。
“我的意思就是,现在我只能保住她性命,真的要把这毒解了,你爹我也要费一番功夫,好好研究研究才行!”南晟又瞪了南以晴一眼,才转头看向文钰,深深一躬,“还请殿下恕罪,小女医术不精,给太子妃误用了清毒散,她只知这清毒散可解天下百毒,却不知道太子妃所中之毒,恰好是为了克制清毒散而制。”
“前辈刚刚说,您能保住素素性命,还请前辈全力救治。”文钰脸色还算淡定,可是声音却实实在在泄露了他的担忧。
“南某自当尽力。”南晟走到苏愈倾面前看了看,“还请诸位外间请,太子妃需要休息。”
于是文钰只留了绿竹和思烟照顾苏愈倾,一众人到了外间,文钰示意丫鬟们都退了下去,才开口问道:“南前辈可知这毒,出自谁人之手?”
“知道。”南晟看了南以晴一眼,才道,“这也是一段陈年往事,当年我还有个师兄,也是师从家父,师兄生性偏执,又古怪多变,谁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且最不喜欢墨守成规,却悟性极高,是我们众位师兄弟中最有成就的一个。”
“只后来与我心生嫌隙,觉得我爹对他并没有教授全部,一心与我一争高下。他的毒学的好,我的医学的好,我研制了解百毒的清毒散,他便研制了这种专门与我相生相克的毒。后来他差点毒死了人,被我爹逐出师门,然而这毒的解药南某却是一直不得解。”
南以晴脸色白了白:“爹,那我师父岂不是危险。”
“为了解他这个毒,我研究了半辈子,本来费些功夫倒是还有解毒的可能的,却不想你这丫头提前给人家吃了清毒散,现在两者在太子妃体内相斗,如不是她坚定,怕是早就不行了。”
南以晴听得小脸刷白,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我不管,爹你要救我师父。”
“吃了我给的药,性命一时半会儿是保住了,不过太子妃必须和我回南家。”南晟严肃起来,“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文钰一点都没有犹疑:“等素素身体能经得住车马劳顿,就即刻启程。客房已经收拾妥当,还请老前辈在府上暂住几日。”
“那老夫就叨扰了。”南晟拱拱手,伸手拽南以晴,“跟为父出去!”
“我不!”南以晴瞪眼。
“你敢!”南晟也吹胡子瞪眼。
一老一小互不相让的时候,绿竹从里边跑了出来:“太子殿下,南前辈,小姐她醒了!”
南以晴不和她爹瞪眼睛了,甩开南晟的手就往外跑:“我要先去看看我师父!”
刚刚从里屋出来的几个人,又呼啦啦跑了回去。
苏愈倾已经有些气息奄奄,大有回光返照的意思,看了看文钰:“都在?你们是要开追悼会吗?”
追悼会是什么?一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心情沉重地,顾不得她胡言乱语,只有文钰勉强上前:“你且好好歇着,南晟南前辈来了,你会好起来的。”
南晟是谁?苏愈倾在心里嘀咕,模模糊糊想起来大概是南以晴的爹,那应该就是医学世家南家的家主了。自己面子真大,连他老人家都出动了。
“多谢南前辈。”苏愈倾咬着牙说话,“你们都不要哭丧着脸,一时半会儿,我死不了。”
南晟一直是事外人的表情,这会儿不由得多看了苏愈倾几眼。这两毒相争的痛苦,别的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这女子竟然还能玩笑着安慰别人,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