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还记得,你孤身一人杀进南启大军!”
映泉的情绪激动,可文钰却只觉得胸口有些闷,那些深埋在回忆之中的零星画面,那些浴血战场的拼争,他胡乱点点头:“自然。”
“你是北渊的大英雄吧?”映泉笑出了眼泪,“可是你在我眼中,就是天降杀神!你冲进粮仓砍杀守仓的侍卫的时候,我就躲在大帐门后!我没有娘,那一次我是偷偷藏在粮车里跟着爹爹到了前线,然后……然后……他再也没能抱我一次!”
映泉眼神中有着冰冷的绝望:“其实我早就死了,从那些人救了我,培养我成了一个死士。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给爹爹报仇。”
英雄?文钰自嘲地勾起了嘴角。一个回国就被告知母妃病逝的英雄,一个因为皇上猜忌差点失了性命的英雄?
“我杀了你父亲,你父亲却也杀了无数个北渊孩子的父亲。”文钰的口气冰凉,“战争就是这样,没有谁对谁错。”
“那是你们的大道理。”映泉笑的凄惨,“对我而言,杀不了你,我只能杀了我自己。可是现在我连自己都杀不了。”
“我会放你走的。”文钰淡淡道,“刚刚给你的也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些让你手脚无力的蒙汗药而已。等这件事情了了,我就让你回南启。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如何才能解了苏素的毒。”
“你不杀我?”映泉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杀你。”文钰有些无力,一场战争引起的仇恨,应该怪谁?“但是你得给我解药。”
映泉有些脱力地从椅子上滑脱:“首领向来只会发给我们毒药,却从来不会有解药。”
文钰从密室出来,南以晴已经在外面等他:“怎么样,问出来什么没有?”
“没有。”文钰虚弱地摇了摇头,这种被巨大的惶恐和无助笼罩的感觉,好像只有四年之前母妃去世的时候出现过,现在他只想去见苏素,看见她,守着她。
文钰离开的脚步有些不稳,南以晴在后面看着文钰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师父总是说太子爷对她不好,可是明明太子爷就是很在意她啊。为了联手设计逼迫映泉说出真话,连这密室都让自己知道了。
文钰到了苏愈倾院子的时候,绿竹和青杏刚刚听说了苏愈倾只是诈死的消息,两个人正疯了一样往这边跑:“小姐,小姐!”
苏愈倾刚刚睡醒,只是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睁不开眼睛,心里却是清明的很:这俩丫头,这次估计是又被吓得要死了。
“小姐,你答应过绿竹,以后要晕要先经过我的同意,你出尔反尔,绿竹再也不想理你了。”绿竹哭的伤心,青杏更是抱着苏愈倾哭肿了眼睛。
折腾了一夜,青杏的脸色,竟没有比苏愈倾好到哪里去。见文钰进门,她连规矩都顾不得就跪在了文钰面前:“太子殿下,小姐没事了是吗?”
文钰站在那里,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发冷:“她的毒,是真的没有解。”
苏愈倾这才使劲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文钰,但是已经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微微笑了笑,微微做了个口型:“别担心。”
文钰看的心头一紧,刚刚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又深了几分:“你没精神,就好好歇着。绿竹,你去端药,顺便熬点参汤过来。青杏,你去看看王英吧,让他好好养着,我在太子妃这里,就不过去了。”
“您……不怪他?”
“昨天那是在演戏。”文钰勉强笑了笑,“你快去吧。”
青杏看了看苏愈倾,又看了看文钰,一咬牙道:“小姐,青杏去去就回。”说完就蹭蹭蹭跑了出去。
“我这么安排可顺你的意?”文钰低头去看床上有气无力的人。
苏愈倾轻轻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给了文钰一个超级难看的微笑。
文钰看着床上的人只觉得难受:那个动不动就会和自己张牙舞爪的女人,这会儿竟然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苏愈倾中毒第六天,文钰终于得到了南晟的回信。
信上说,南晟收到了南以晴的家书,却对救人之事只字不提,只是要到翟城来把南以晴领回家。
南以晴看完信直跺脚:“诶呀,老顽固怎么又犯糊涂了!”
这几日苏愈倾精神好了些,伸手拿过信来看了看,笑笑:“无妨,这都是我的命罢了。”
“小姐。”说话间,青杏跑了进来,有些问难道,“王英死活要来看您,我说您精神不好不让他来,他那个宁脾气,我也拦不住他。”
“让他进来吧。”苏愈倾轻声道,“我刚好也有事情要交代给他。”
这一次又岂止是苏愈倾一个人的劫难,王英更是去了半条命。本来好好一个有抱负有前途的汉子,现在消瘦了许多,更让苏愈倾觉得心里犯堵的是那一侧空荡荡的衣袖。
“主子。”王英一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看见床榻之上的苏愈倾,也红了眼眶。以前的时候,爷让自己跟左跟右保护个女人,自己也曾经抱怨过,可是这一次王英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有苏愈倾这个主子,“王英保护不力,请主子责罚。”
“我是要罚你的。”苏愈倾说话声音都是虚飘的,眼神却看向了一侧的青杏。
青杏眼神一直都在王英身上,刚刚听说苏愈倾要罚他,下意识想要开口,却又立即忍住,咬着嘴唇瞪王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