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人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王晓雷和姚建松赶紧跑过去把方佰鸿和卖米线的拉开。相比之下,方佰鸿只是掉了假胡子,没有皮外伤。卖米线的眼睛是一片乌青,看样子挨得不轻。
“不带这么玩儿的!”姚建松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千块钱塞到卖米线的手里,赶紧拉着方佰鸿离开。
直到几个人急匆匆地消失在“峡谷”入口,卖米线的才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赶紧收拾摊子离开,刚走出谷底,就看见方佰鸿正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看着他。
“老哥,刚才得罪了!”方佰鸿抱歉地说。
“方……方省长,我在电视里见过你!”买米线的放下胆子,局促地说,“刚才……”
“咱俩是不打不相识,如果你不介意,交个朋友可以吧?”方佰鸿说,“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去派出所叫警察,我就在这里等着,绝对不跑!”
“别,方省长……”买米线的不好意思地说,“是我该打,漫天要价……确实不对!”
“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愿意的话就跟我说说!”方佰鸿指着身边的石头让买米线的坐下,说,“看你的样子也不像个狡诈之人,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
“既然方省长看得起我,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买米线的说,“我叫刘兴元,人家都我叫我刘大头……
刘兴元老家在四川,带着老婆孩子来云都已经快十年了。本来两口子靠着擦鞋、补鞋,日子过得还挺不错,一个月少说也有万把元收入。云都的房价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离谱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在郊区买了一套七十平米的二手房,成了名副其实的云都人。如果不出意外,刘兴元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下去了,买了房子,再攒点钱供儿子上大学,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前年,突然有一家公司看上了他住的那片地方,说是也好建设高尔夫球场,说什么也要让他和他的邻居们搬家。
“搬家就搬家,既然是政府批准的,咱执行就是了!”刘兴元说,“可是那些人心也太黑了,一平米才补助八百块钱,现在的房子一平米少说也得上万,您说给八百块钱够干什么?”
居然有这种事?郊区的高尔夫球场方佰鸿去过几次,后来因为觉得无聊就没去过,印象中那里有花有草,山清水秀,可是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故事。
“三年前……我还没来云都呢!”方佰鸿说,“你继续说!”
“补偿价格太低,我们肯定不会答应,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你说是不?”刘兴元委屈地说,“可是后来,他们就来硬的,雇了好几百号打手把我们强拉出门,然后就把我们的房子给推平了……”
“你们就没向上面反应过?”方佰鸿生气地说,“这明明就是强盗行径,难道就每人出来管管?”
“咋会没反应嘛,就差去北京了!”刘兴元悲戚地说,“开始还有人管,后来就没人出来说话了,人家有后台,我们朗格告得赢?我们那几十户人现在是政府的重点防控对象,稍微靠政府大门近一些人家都不答应!”
“那你也不能漫天要价呀!”方佰鸿说,“一碗面五十块钱,你觉得这个价格合理吗?”
“没的办法嘛!”刘兴元说,“老婆有病,孩子上学,都要钱,靠我一个人修鞋根本顾不住,这……这才想到了做这个一锤子买卖嘛!”
真是岂有此理!郊区那个高尔夫球场就在云海区的辖区内,怎么就没听姚建松说过呢?方佰鸿扭头看了看,见姚建松正在王晓雷说话,忍不住喊了一声,姚建松立即跑了过来。
“我问你,郊区高尔夫球场的事你知道吗?”方佰鸿黑着脸问。
姚建松一看刘兴元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把情况告诉了方佰鸿,便也不打算继续隐瞒,想了想,说:“那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知道也没用,这事你管不了!”
“你什么意思?”方佰鸿生气地问,“他是不是在你的辖区内建的球场?是不是没有按规定把补偿款发放到拆迁户手里?怎么就管不了了?难道他长的不是人样子?”
因为有刘兴元在场,姚建松不敢把话说透,抬手要拉着方佰鸿到一边去说,方佰鸿甩开他的手,说:“就当着老刘的面儿说,我不怕这里有什么见不到人的事!”
姚建松为难地叹了口气,说:“也行,那我就实话告诉你,那个球场是戴帽批准的,也就是说不是云海区、云都市已经M省能管得了的!”
“是党中央批准的?”方佰鸿斜睨着姚建松问。
“那倒不是,反正来头不小!”姚建松嘟囔着说,“我比你更有良知,能办的话早就办了,还能等到你在这里发威!”
“你少给我拉大旗扯虎皮!”方佰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指着刘兴元对姚建松说,“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要么把该补偿给老刘他们的钱补足,要么等着我亲自开着推土机推了那个球场!”
“你……你这不是拿我当炮灰嘛!”姚建松着急地说,可方佰鸿已经不再理会他的苦衷,替刘兴元担好担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