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唱妇随,方佰鸿当了副市长,王晓雷也跟着到了市上当了一名幼儿教师,同事全是女人,话题自然不会少。有空的时候,方佰鸿更愿意听老婆向他反馈意见。对于整治城市卫生这件事,王晓雷反馈回来的信息喜忧参半,有叫好的,也有骂娘的,其中让方佰鸿感同身受的是如何对待那些乱摆摊的小商贩的问题。
事实上整治了小商贩,给方佰鸿自己也带来了不少麻烦。原来在招商局的时候,门口就有人摆摊,像想吃了就去买一些,很方便。现在不同了,买根针也得到商场去,哪里还有什么方便可言?
存在的未必全都合理,但总有存在的理由。方佰鸿带着城管局田局长到城区各主要街道看了看,心里慢慢有了主意。小区、学校、机关单位,这些都是人员相对密集的地方,开设一些便民设施很有必要。
田局长听方佰鸿的意思好像是要重新开放“跳蚤市场”,不无担忧地说:“整治市容环境我们背负了很大的压力,重新开放恐怕会前功尽弃,要不再斟酌斟酌?”
方佰鸿毫不犹豫地说:“我所说的重新开放不是放任自流,而是有条件的。摊点要固定下来,不能再打游击;摊点的形式必须统一,不能乱挂万国旗;还要跟小商贩们签订卫生责任书,不但要他们负责好自己摊点跟前的卫生,还要划分一定区域让他们负责监督!”
这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田局长同意方佰鸿的意见,欣然领命而去。半个月后,在前一轮整治风暴中突然消失的小摊贩又出现了,引来了老百姓关注的目光。谁在什么地段摆什么摊被彻底固定下来,每个摊点附近都配有崭新的垃圾桶,由城管局出资装作的摊点小帐篷看起来整齐划一,从业人员也都戴上了红色围裙和一顶黑色鸭舌帽,很有些肯德基员工的气势。
王晓雷首先对这个举措投了赞成票,她带回来的信息里面也多了诸多赞许。方佰鸿很高兴,也有小小的成就感。
对于生孩子,王晓雷已经失去了信心,但又不甘心一辈子做不了母亲,想要抱养一个,可是又不知道方佰鸿是什么想法,想问,又不敢!方家就方佰鸿一根独苗,就算方佰鸿同意,他的父母和叔叔婶子会同意吗?这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问题,王晓雷感觉这个问题已经成了自己心里的一块结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发作,让她痛不欲生。
金兰梅生了女儿,让她难过的是孩子的体重超低,直到过了满月还跟刚生下来差不了多少。生孩子之前,金兰梅就找了不少资料研究,知道酒精儿是什么症状,其中之一就是体重超低。
一直心存侥幸,以为自己的孩子不会出现问题,可问题到底还是来了。坐月子期间,金兰梅一直将孩子抱在怀里,每每看见孩子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心里真像打碎了五味瓶一样难受。
方佰鸿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像小猫一样羸弱的女儿,他很忙,忙着开会,忙着检查,忙着想法设法。
三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政府办送来了一大摞报刊杂志和信件,方佰鸿被印着榕金乡政府字样的那封给吸引了,笑着拆开,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没有人影,只有一大一小两只手,小手放在大手上,大的白皙圆润,小的黝黑、瘦弱,还有些皱皱巴巴。
看着那只瘦弱的小手,方佰鸿的心里不禁一紧,一中莫名的苦难感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翻过照片,看见背后写着两个字:天黛。
方佰鸿认识,那是金兰梅的字迹!
“我看见照片了!”方佰鸿手拿照片拨通了金兰梅的电话,幽幽地说,“孩子好像很弱,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好些了!”金兰梅说,“还好,她的脑子没受影响,很聪明,很爱笑,酒窝……像你,眼睛像我!”
“聪明就好!”方佰鸿说,“有空我去看你和孩子,天黛!”
在方佰鸿分管的几个单位当中,公安局是最让他头疼和恼火的,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经常干一些只打苍蝇不打老虎的事,甚至还发生了交警跟110斗殴的闹剧。方佰鸿就整顿警风问题跟公安局长胡万金谈过几次,可是这个眼神贼溜溜的家伙基本上没把年轻的副市长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