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火,你们年轻人劳神费劲,消耗大,喝这个正好。对了,先喝杯酒。”冯恪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给两人倒上红酒,让两人喝交杯酒。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拿起杯子,绕臂相交,送到嘴边。
冯恪吟道:“鸳鸯交颈一杯酒,相亲相爱无忧愁;同甘共苦双飞燕,不离不弃好相守;天荒地老有穷时,此情绵绵到永久。”
伴着冯恪似说似唱的吉祥话,深红的酒液流进两人咽喉。甜、酸、苦、涩,层次丰富的上品红酒在回腔中回荡着一重重不同的味道。四目相对,竟被几句俚语中的意境感染,目光中温情起来。
搁下杯子,霍子徐好笑地问:“恪叔,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歌儿?”这歌儿听着曲调俚俗,遣词造句倒像是出自文人手笔。
冯恪道:“我老家来的。我结婚的时候,就是子女双全的老人儿给唱着,沾个全活人的光儿。现在轮着我给你们唱了。”说到这儿,竟有些感慨。宁今今知道,冯恪的老伴儿早些年溺水险些丧命,醒来之后智力就只如五六岁的孩子,最近一段跟着女儿在美国的疗养院里休养。霍子徐说过,婶婶出事昏迷的一个月,恪叔一下子老了十岁,本来全黑的头发白了大半,一直自责为什么没有陪她一起坐那条船。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霍子徐的脸上,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和温柔。那一刻,他的任何粗暴行为,都不算什么了。
冯恪失神也只是一瞬的事儿,转眼又笑着给两人倒酒、布菜,忙得不亦乐乎。霍子徐让他坐下来一起吃,他摇着手说:“你们吃,我早吃过了。厨房里还有饭呢,我去瞅瞅。”
相对而食,一如往常,却浑没了往日的亲密甜美。吃着具有特殊含义的饭菜,却没有任何滋味。
霍子徐搁下筷子,问:“霍太太,怎么?家里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没有,我先喝点儿汤。”她端起汤碗里往嘴里倒,浓香的药味中混合着另一种特殊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怪怪的。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她不敢表现出异样,一口气把一大碗汤都喝下去。
“好喝吗?”
她咂咂嘴:“挺好。”回味起来,那股怪怪的味道也不难吃,大约是什么药材。
他怀疑地把自己的汤碗端起来,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尝了一口,慢慢咽下去。热热的汤让人身上一阵暖融融的,霍子徐慢慢地把那碗汤也喝了不少。
冯恪端上碗面放到宁今今面前,说:“来,吃了喜面,长长久久。”
她还真饿了,婚礼前小樊给她“偷”了点儿吃的到现在,她中间还没吃过东西呢!她看了一眼霍子徐,问:“就一碗面?”
“心疼了?饿不着他。新娘子才有面吃,子徐喝汤吃饺子。”冯恪催着霍子徐把汤喝完又给他盛了一碗。女佣端进来一份饺子放在两人中间。宁今今这才低头吃面,挑了几下,面底下露出一只荷包蛋,咬了一口,一股腥气充溢齿间,稀稀的蛋液流了出来。她失口道:“生的!”
“说什么?”
“生的。”她说完忽又觉得不礼貌,抬头看时,冯恪正笑眯眯地望着正咬着饺子拧眉的霍子徐,问:“饺子呢?”
“熟了没?”
“生的。”霍子徐不知何意,只好照实说。
“都要生,一定生啊!哈哈!”冯恪乐开了花,大声笑道。
两人同时醒悟,互相看了一眼,居然都有几分羞涩。宁今今满脸飞红,要搁下筷子。冯恪忙道:“得一口气吃完才吉利。”眼巴巴盯着两人把饺子、面都吃完才招呼佣人收拾了。两人默契地起身准备上楼,客厅灯光一暗,温馨喜庆。别墅前红色为主的彩色灯光交织闪烁,草坪上音乐袅袅,晶莹的喷泉在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随着音乐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