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梅姨，梅姨说挑选谁加入这个临床试验都是由药材公司决定的，病人递交申请之后由她们审核，而且病人的身体指标等也都是随时跟临江进出口公司汇报的，这也就意味着，我想要绕过郑晓斐的想法根本难以实现。

“这件事，你跟你妈妈说了没？”阿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口问道。

我摇摇头，说还没。这件事我不想这么快让老太太知道。

梅姨大约是见多了这种事情，了然地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她复又抬头看向我，“虽然如此，但你还是得早点儿跟你妈商量一下才好，如果真的选择了临床试验的话，就瞒不过去了。”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夜里，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回到小时候，那年的自己刚刚学会走路，妈妈将我抱在怀里，念着手中的童话。

她说美人鱼嫁给了王子，她说小红帽最后就救出了外婆，她说阿里巴巴打败了四十大盗……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救赎，只要有颗勇敢的心就能披荆斩棘所向无敌。

可后来梦里的妈妈被一团黑影笼罩，狰狞着笑脸冲我呲牙咧嘴，我下意识地尖叫着躲开，猛地睁开双眼。

李以诚正趴在床边看着我，浅灰色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拍着胸口，没好气地看着他，“怎么在这儿坐着？多吓人！”

他扑哧一下乐了，“我说你呼噜打这么大声，怎么没把自己给吵醒？”

我拧拧眉，满脸的不可思议，“我打呼噜了？”

他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很快便传出来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听得我面红耳赤。

“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连我打呼噜的声音都要录下来。”我见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只好采取顾左右而言他的战术。

李以诚无奈地摇头笑笑，将手机收起。

我妈已经吃完了早饭，她说这几天都在医院里带着，觉得有点憋闷，想出去走走。

我肚子里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李以诚抢先一步开口，“好，我跟医生打过招呼了，她们说没问题。”

我狐疑地看了李以诚一眼，踌躇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把想问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对老太太好，我很感激他，但老太太的事跟他没关系，我不想把他掺和进来。

看着老太太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我狠了狠心，开口道：“那这样，你今天陪我妈出去逛逛，我还有点儿事，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李以诚冲我挑了挑眉毛，眉心几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带着我妈c出去了。

等到我估算着这两人应该已经离开医院的时候，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郑晓斐打了一个电话。

既然绕不开她，那我就正面出击，只要能对我妈的病情有帮助，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认了。

郑晓斐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倒没有多吃惊，虽然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我却分明听到她勾唇一笑。

“林雨橙，你终于把电话打来了。”

郑晓斐似乎早就料定了我会给她打这个电话，轻佻的语气让我心里不由得一紧“你什么意思？”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声音里的颤抖是遮掩不住的。

“咱们就别绕弯子了，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但我的条件，你应该知道。”

我心里一抖。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渠道得知我母亲生病的消息，但既然她算准了我回来求她，那我也犯不着跟她绕弯子。

“可是你知道，离婚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的。”

我急急开口，我在这桩婚姻里根本没有主动权，如果我的决定能算数的话，我跟李以诚早就离婚了。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端的郑晓斐便冷笑起来。

“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有意思，一个说离婚的事情自己没有主动权，另一个虽然在你面前表露出一副跟我恩恩爱爱的样子，却从来都不碰我，你们两人倒还真是唱得一出好戏！”

郑晓斐恨恨开口，握着话筒的我却听懵了。

不碰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脑海里迅速闪过许多碎片。

为什么每次我在帮李以诚处理“私生子”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为什么郑晓斐跟他之间总是若即若离，为什么他偶尔会对我流露出那种温柔……

难道——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

这两年来，他折磨我，也折磨他自己，他就这样怀揣着一颗将我们两人都折磨致死的决心，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却偶尔还残存那么一丝温柔。

我叹了口气。

原来他是这样的孩子气。

见我半晌不说话，郑晓斐似乎有些急躁。

“若是你离不成婚，也没关系，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郑晓斐的语气有所松动，我自然喜不自禁，慌忙问她是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