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冷寂而带有杀伐之意的笑容,不该为他所有,不该为然淡泊的涵王所有。
究竟是从何时起,自己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那种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疏离感,让人彷徨。而她眼中偶尔闪现出的犹豫和担忧,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傍晚时分,神武卫毫无征兆地出现,包围了整个冰凰山庄。
彼时,衣凰正牵着墨离往者冰凰山庄走来,脚步轻缓,触地无声,甚是懒散。
墨离,正是冉嵘送给她的那匹马。
听到门口的嘈杂之声,她循声望去,看到一身蓝色锦衣的冷天月,沉声喝退了欲上前动手的神武卫,而后眼眸犀冷地看着拦在山庄门前的众人。
“我劝你们还是让开,包围封锁冰凰山庄,是皇上下的令。”他耐着性子对青冉一行人解释。
怎料红嫣对他视而不见,嘴角带着一抹妖冶冷笑,细声细语道:“哟,皇上这是要以重兵看守我山庄么?”
“姑娘,我等是在执行公务。”这冷天月倒是沉得住气,淡淡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神武卫,不急不躁地与红嫣耗着。
“哟,公务?瞧这说话的语气,可真像个官老爷……”红嫣不疼不痒地说着,打着讥讽的腔儿与冷天月周旋。“你们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竟敢来找清尘郡主的茬儿?”
“放肆!早与你说了,这是皇上的命令!”一名神武卫看不惯红嫣这般嚣张的模样,上前怒道。
红嫣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气,侧脸向那名神武卫看去,冰冷的目光让那人不由一愣,停下了上前的脚步。
红嫣却动作不停,只一个回身旋转的瞬间,一柄软剑在手,剑锋一抖,就要朝着方才说话之人刺去。
“红嫣——”清冽的声音突然传来,听得红嫣一行人一怔,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冷天月身后看去。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
冷天月亦回身望去,目光甫一碰触到衣凰,便又立刻低下头去,“卑职神武卫统领冷天月,参见郡主。”
见他行礼,神武卫众人也连忙跟着行礼,同时还不忘偷偷瞄了衣凰两眼。早就听闻她有能耐收服一向纨绔暴躁的苏夜泽,他们这些人早就想见见这位本事不小的清尘郡主。
果真没有叫他们失望,那种看似随和,却隐隐透露出来的凌人气势,便是素来镇定淡然的冷天月都为之一震。
也许,是他们之前低估了这位郡主。
“冷统领不必多礼。”衣凰说着将墨离的马绳交给一旁的冰凰山庄的护卫,而后转向冷天月道:“今后这些天,就要劳烦冷统领了。”
“郡主……”冷天月微微惊讶,没料到衣凰这般干脆。
“我可以配合冷统领,绝不会让我山庄之人擅自外出,给冷统领带来不便。但是我有个要求,”她凝眸扫过眼前众人,最后又回到冷天月身上,“诸位切莫扰了我山庄里面的人,须知,人敬我,我方敬人。”
冷天月低头思索片刻,朗声道:“卑职遵命。”
一连数日,冰凰山庄沉寂无声。
衣凰及庄内众人无一外出,更无一到门前与神武卫发生冲突,便连最初对神武卫颇有意见的红嫣也似息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若非庄内偶尔传出的几人说小声,偶尔路过的家丁下人,以及每每准时飘出的饭菜香,神武卫众人定是要以为庄里的人都突然蒸发掉了。
正因如此,也因苏夜泽的缘故,他们并没有过分苛刻,偶有一次青芒要出门去涵王府看冯酉,待弄清二人的关系之后,他们也没有加以阻拦。
许是因为把手冰凰山庄之人是神武卫,苏夜泽总觉心中有愧,对衣凰有所亏欠,每天都会挑出时间到冰凰山庄来找她叙谈,看起来两人不过是说笑嬉闹,可每每苏夜泽离开,衣凰的神情都会微变,即便沛儿她们猜不出缘由,却看得出衣凰心中必有事藏着。
这几日,关于冰凰山庄被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帝都,期间除了苏夜泽,苏夜清与苏夜洵也曾上门探望过。
唯独苏夜涵,数日来,未曾踏进过冰凰山庄半步。
沛儿、青芒与青冉三人一提起此此事,就满脸的不开心。尤其是青冉和青芒,当初在北疆之时,包括在回京途中,二人是亲眼看着衣凰与苏夜涵是怎样一路走来的。
当日在章州总兵府内,衣凰如何照顾苏夜涵伤势,苏夜涵又是如何在无言中默默注视着这个怪异的郡主,没有人比青冉看得更清楚。
后来,衣凰为救重伤在身的苏夜涵,独身前往一会阿史那琅峫,并身陷突厥军中十日,下落不明。
而苏夜涵,以重伤未愈之身,连夜赶路,与苏夜泽领来的银甲军回合之后,片刻不歇,带领他们直直杀回并州城外的农舍,更是一夜未歇,跟着军队寻找衣凰的下落……
同行之人,无人看不出二人之间隐隐闪现的相互关心与默契,却是为何,最终向睿晟帝请旨封了冰凰山庄的人是他,被封至今未曾见着一面的人,也是他?
不同于他们的急躁与愤恨,衣凰淡然许多,每日除了与苏夜泽拌嘴,便是独自一人寻了个安静的去处,平静地看看书,练练字。
这几日,沛儿每日给她整理书画算是累得不轻,不过这丫头累得开心,每次都能听到她跟在衣凰身后叫嚷:“小姐……你这幅字写得比之前的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