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景瀚?你是暮景瀚?”暮夕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形容枯槁,只仿佛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苟活着这个世界上,如鬼魅一般的人居然会是当年暮家意气风发的暮家长子,暮景瀚!
“沫,他已经不是暮景瀚了,坠入鬼修的人修为越高便越容易遗失本心,如今的他早就不是暮景瀚了。”暮惜染眉头紧皱,看着暮景瀚的眼神越发的凝重起来。
她太了解沫,即便是果断坚毅,也做不到心狠手辣,她看事物带着一种天生的纯良,可是这份善良在厮杀之中却是会成为她最大的障碍!
“那……是要杀了他吗?”可是,出乎暮惜染意料的是,暮夕沫这一次却没有丝毫的心软,而是面色冷酷的问道,宛若地狱来的夺命死神。
暮夕沫和暮惜染两人并肩而立,一红一白的凰鸟挥舞着华丽的翅膀停留在半空之上,两双琉璃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浑浊空气里的身影,空气似乎便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起……下地狱吧……”暮景瀚空洞的瞳孔安静的转了一转,努力的睁着眼看着眼前红白相交的身影。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的那两个少女是怎样一步步将他逼到绝路,一步步将他逼进深渊,赤目的红和耀眼的白,成了他堕落成鬼最后虽能记得的颜色。
阴冷的气息,即便身处在万丈的阳光之下也能感受到。暮夕沫和暮惜染瞬间进入戒备状态,连呼吸都放轻了,正等着暮景瀚下一步的动作。体内的火焰在不断的翻滚着,汹涌着想要喷薄而出,仿佛渴望着一个突破的口子。
暮景瀚猛地腾身而起,混沌凶兽嘶嗷着将自己缩小化成道道的黑色烟雾,缠绕在暮景瀚的周身,盘上他的手掌,凝出一把狭长的巨刀,卷着乌云沉沉的朝着暮夕沫和暮惜染冲来!
“铿——铿——铿!”
三把刀剑重重地交锋,无数火花飞溅出来,只一次的撞击,便如同千钧之力一般!
暮夕沫和暮惜染不可思议的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两道身影,熟悉的芍药花和红梅,长发被狂风卷进空气,而他们手上的两把长剑交叉着同时挡在了暮景瀚的巨刀之前,白金色与红玉色照相辉映,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芒。
“叮——嘭!”
“去死吧,暮夕沫!暮惜染!”暮景瀚的瞳孔中染上了嗜血的光芒,扭曲着脸冲着暮夕沫和暮惜染吼道,手上的力量竟是生生的将甄漪和月司澜给震开了去,连那两把剑也被震的脱离了他们的手掌。
“殿下,快握住诛魔和弑神!”月司澜被震得双手发麻,只觉得虎口生生的发疼,来不及多想,在狂风阵阵中尖声喊道,她没有想到暮景瀚居然会这么强。
暮惜染被暮景瀚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若不是白凰护着她,她早就被震得五脏出血了,耳边听见模糊的一道声音,想也没想的就握住了被震飞在空中的白色长剑,顿时体内的三种火焰受到召唤一般充斥了浑身的经脉,涌到手掌喷涌而出!
而暮夕沫早就握住了红色的长剑,对上了暮景瀚,堪堪挡住了他的攻势,可是却被暮景瀚压倒性的压制住了。
暮惜染飞身而来,脚下的白凰不见了踪影,化成白色的屏障将她包围起来,凌厉出招将暮景瀚逼退三步,而后手掌长剑一转便迎上了暮景瀚。
一黑一白的刀光剑影在空中铮铮作响,仅仅只是两把剑的交锋,便已产生了足以惊天动地的力量!
暮夕沫被甄漪扶着在原地稍稍喘了几口气,手中红色的长剑耀眼的出奇,如石蒜一般的正红色妖异的散着红光,仿佛只看一眼便能吸人心魄,像血一般的颜色。暮夕沫拿在手里只觉得有如千斤之中,只刚刚和暮景瀚短暂的对峙便让她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一般。
身侧的甄漪一身不变的红衣,脸色却在看见暮夕沫手中的剑之后顿时苍白一片:“为什么……”为什么你拿的会是弑神之刃……
这世间,能够拿起诛魔神剑的唯有神女,而能够拿起弑神之刃的自古唯有魔族出世之时的初代魔尊!这、这……怎么可能!
甄漪的脸色渐渐的从苍白变成惨白,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摇摇头。她同司澜好不容易从云迈山之下唤出沉睡已久的诛魔与弑神,也不过是堪堪的握住一下便被震开,而且还让各自都五脏俱损。
而暮夕沫手执弑神、暮惜染浴血诛魔,竟是被两把剑同时认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她猜错了吗?司澜才是对的,暮惜染才是神女的真正转世……
甄漪不甘心的和月司澜一齐被飓风给掀出乌云层,重重的坠落至源城。身处其中时并无多少知晓,反而在地面仰头再看时,才知道这天空黑云涌动,暗无天日,如同被墨汁染黑了一样,怎么都化不开。
涌动的黑云,仿佛无数野兽在狂奔,嘶吼。黑暗中,道道闪电和雷光降下,大地上,大部分土地都化为了焦土。
看见这样的情景,甄漪和月司澜的心不禁被触动了一下。
这哪里还是人界?这分明是炼狱……
暮夕沫呼吸乱成一片,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前方刀剑往来、气势凛冽的暮惜染忽的暮景瀚,胸口一阵阵的剧痛,握着的弑神之刃灼烧她的手掌一般,浑身都疼。
‘汝,所求为何?’暮夕沫猛地一震,脑海中飘然想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仿若穿越了漫长的时空而来,平静却沧桑的声音一声声的问着她:“汝,所求为何?”